白圆被秦棋搀扶着,无意中摸到他衣服上未干的血渍,心里一惊。
余光悄悄观察着周遭的天师们,多数人手里的武器已经亮了出来。
她拍拍秦棋的背,有些担心道:“你没有对那些老人家下杀手吧?”
“我只想上山找你,没空理会他们。”
“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那些使剑的老头非要拦路,一排飞剑被我打回去,天上都是血,不小心沾了点。”
“……死人了吗?”
“不清楚。”
白圆腰痛缓和一些,推了推他,没推动,柔声劝道:“先松手好不好,这是天师集会的地方,我们不能太放肆。”
“不要,谁敢有意见,通通咬死。”秦棋揽着人,眼睛凶狠地瞪视附近围观的人,原本停下移动脚步的天师又后退了一段距离。
救了白圆的老者捂着心口的位置,在两个徒弟搀扶下,颤巍巍走到人群前,气弱道:“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老天师救了她,白圆见他伤成这般模样心里着实不好受,拉开秦棋的手,端正了仪态,郑重地向老人家道谢:“非常感谢您救了我,您身上的伤,我很抱歉。”
老者定定注视着他们,没有言语。
山顶广场遍布五百余人,与两人对立相视,所有人静静望着白圆和秦棋,神态各异,每个人都对这两位不速之客保持着百分之百的戒心。
队伍里的女天师附在老者耳边说了两句话,老天师蓦然皱起眉心,旋即又问白圆:“你是天师协会的人?”
这句话炸开了水花,四下原本安静的人叽叽喳喳地左右交流起来。
白圆听了几句。
“不是说天师协会今年不参加比斗吗。”
“听说他们会长跑路,两个长老身负重伤,宋桡和姚天涯来不了。”
“我记得天师协会很少收女弟子吧,难不成为了今年的头奖,他们请了外援?”
一片片嘈杂的议论声里,白圆只听到“头奖”两个字,一时间心里的小算盘敲的啪啪作响。
天师这职业虽然难以搬到台面上,他们赚的钱可是常人收入的百倍,天师协会没什么经验的小天师一单下来也是六位数保底。可想而知,全国天师集会的头奖会有多丰厚。
退一步来说,哪怕不为了奖品,她也需要一个能稳住人心的身份,白仙人这一说在她狼狈获救的时候就行不通了,哪个仙人会弱到需要人类天师出手相救。
而且杂货店时常在微博等地方露脸,她和秦棋的长相不是什么秘密,多一群暗地里的敌人对他们百害无一利。就算天师们潜心修炼,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媒体消息,现在众人知道自己与天师协会有关系,如果不给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们把这笔账算在天师协会头上,人家平白无故受此连累未免太冤枉。
她倒不怕事情败露,宋桡聪慧过人,只要一提她的名字,他一定会帮忙打掩护的。
思及此,白圆咳了一声,提高声音开始给自己编身份:“不瞒各位,我是代表天师协会参加比斗大会的天师,白圆。”
有人提出质疑:“天师比斗来的都是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可没听过你的名号。”
白圆从容地说:“从前没听过不重要,如今听说了便可,旁边这位是我的朋友……”
秦棋打断:“男朋友。”
“咳,”白圆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继续说,“由于我出师不利,出门被歹人掳走,他担心我的安危,一时心急,误伤了各位尊者,我在这里代他向各位赔个不是。”
人群里偶尔夹杂几声轻微的啜泣,情绪激动的弟子听到这话,不顾秦棋的威压,有些崩溃地大喊:“我师傅快没命了,你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他可是我们的顶梁柱,师傅没了,你要怎么赔我们。”
喊话的是个年轻人,他跪坐在地,一位面无血色的中年男人躺在他腿上,四周弟子均在抹泪,只有他敢为师傅道一句不平。
人家关起门来办活动,秦棋贸然伤人闯入确实不妥,白圆知道他是为自己心急,其他人却是不知情且无辜的。
她细思一番,偏头问秦棋:“你身上有能救命的药草吗?”
秦棋寻了遍自己的储物空间,回道:“有你之前交给我的几盒杂草。”
药品审核过于繁琐,白圆当初就没想往保健药品那类做功课,能治病救人的药草全被她收起来了,留给自己人备不时之需。
白圆说:“你先拿一盒出来。”
秦棋交给她一个装满枫叶形状药草的红木盒。
这可是宝贝东西,此物名曰鹿活草,外敷可治淤血,内服可让凡间生灵起死回生,若放在市面上卖,一株能叫人争破了脑袋。
她心里一阵绞痛,问:“还有别的吗?”
秦棋说:“剩下的多是给马吃的,哦,还有五盒蛇衔。”
蛇衔草有接骨的功效,手指头断了,敷一点草药上去,马上就能接好。
白圆说:“把蛇衔草拿出来吧,单用鹿活太奢侈了。”
将盒子抱在手上,极力忽略心里的痛,她看向说话的年轻人:“放心,我可以救你师父。”
随后,她转着脖子,环视了四周,高声道:“若我能治好各位的伤,还请诸位尊者对今日的事既往不咎,对于受伤的尊者,下山后我定会补上各位的损失。”
那小弟子红着眼睛道:“我师傅就剩半口气了,你要真能救,我们可以不追究。”
秦棋一条手臂搭着白圆的肩膀,幽幽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难道,你们还真有人想追究下去?”
白圆没说话,默许了秦棋的威胁。
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适当的威胁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