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新知府今天到任,你不去瞧瞧吗?”
用过早膳后,阿弥担忧托月会无聊,想让她上街走走,顺便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
冰儿从外面走进来,恰好听到两人的谈话道:“奴婢方才给二少夫人诊脉,顺便问二少夫人,附近可有什么卖古玩旧书籍的地方,二夫人介绍不少,姑娘不妨出去走走,权当是打发时间。”
托月拗不过他们,只得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大夫人和郭氏回过话后,收拾一下就坐着马车出门。
定海城虽比不上皇城繁荣,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大街上叫卖的东西也与皇城不同,阿弥忽然把一个经过,精心加工过的贝壳送到托月面前道:“姑娘,快瞧瞧,用贝壳做的香囊。”
托月接过香囊,做工实在不算得上成,设计也略欠精巧,只是用贝壳来做有些取巧吧。
把香囊还给阿弥,托月淡淡道:“你回头拿给陈娘子瞧瞧,教她做得再精致华贵些,或许皇城的姑娘们会喜欢。”
“姑娘糊涂了。”阿弥一听忍不打趣道:“陈娘子在皇城,姑娘在定海城,要如何把东西拿给陈娘子瞧。不若我们把东西先买下,以后回皇城后再给陈娘子瞧瞧。”
“随你。”
托月不以为然。
素来不会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
阿弥也知道,付了钱后赶紧追上托月的脚步。
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段奇怪的味道,托月寻着香味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前。
摊子十分简陋,一张破席铺在地上,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贝壳,以及一些形状古怪、颜色各异的石头。
托月盯紧一大团看起来,表面像未烧尽的黑炭,散发着阵阵奇怪味道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蹲下身体伸手拍拍那团东西。
“姑娘想要什么?”
老板看到人,马上热情地招呼。
托月往那团东西指了指,然后默默看向老板。
老板是一个看起来有几分书卷气的,年近六十岁的老汉,面上眼里都有着深深的愁苦,愣一下马上伸出五个手指,忽然咬咬牙又伸出另一只手,总共是十根手指。
意思是要十两银子吗?
这么大块十两银子不算贵,托月点头示意老板可以包起来。
待老板把东西递过来后,托月一只手接过东西,同时把一锭银子放到老板手上。
银子落在手上时,老板表情有些懵,直到托月走了才回过神,其实他说的是一百钱,没想到人家给这么多,抓紧银子追出两步道:“哎姑娘,用不了这么银子。姑娘”
大街上早看不到托月的身影,老板只好把银子藏好,收拾好摊赶紧回家,终于有钱可以还债。
“这是什么呀?”
阿弥捏着鼻子问,一脸嫌弃地指指包裹。
托月不以为然,抱着包裹继续往前走,普通人不识得她买的东西不要紧,毕竟玉石在未经雕琢之前,也只是块不起眼的普通石头,不过总有人会认识的,
把包裹塞给阿弥,竟未她把东西放到马车里面,托月继续往前面走。
阿弥放好东西追上来,在托月耳边神神秘秘道:“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托月不以为然点点头,她也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已,所以买东西后才走得那么急,不过待她回到大街上,目光又马上消失不见,再说对方没有敌意,她也没必要太过在意。
“怎么办,要不要躲一躲?”
阿弥一脸担忧地问,担心又有海盗找托月麻烦。
托月摇一下头继续往前走,顺手摘了一片路边那种,比扇子还在大片的叶子,边走边编着什么东西。
按郭氏的介绍,托月来到一条倒腾古董的南风大街,刚走到路口就能闻到那股古朴的味道,在这种地方托月从来都是如鱼得水。
以她的眼力普通物件入不了眼,好东西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
南风街走了近一半,却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托月不禁有些失望,东西是不少却没遇到值得收藏的东西。
无奈中走进家书铺,忽然看到一架子上挂着块牌子,上面写三个字航海志,托月抽出一卷迅速浏览。
大约花了半个多时辰,看明白书的内容。
托月回头把阿弥拽过来,指指书架上的所在书籍,要她全部买下来。
阿弥会意,马上大声道:“掌柜的,这个架子上的书籍,我们全部买走,你赶紧让人装起来。”
蓦然听到有人要买书,而且还是一个书架的书籍,书铺的掌柜马上走过来,看清楚他们要买的书籍时,有些不太相信地问:“你们要买走这架子上所有书籍。”
“是啊。”
阿弥十分肯定地回答。
掌柜的还是不肯相信,小声问:“这些书很无聊的。”
阿弥补充道:“我们家姑娘可爱看书、藏书,她的个人藏书,比这些更无聊的书籍多的是。”
“你都给装起来,然后送到这个地址。”
阿弥刚说完,托月把书放到她面前,指指书籍作者的名字靳海。
原来托月注意到,书写的竹简年代并不久远,猜测到作者可能还活着,这样人才岂能浪费。
阿弥马上道:“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书,这些书籍的作者还活着吗?我们在哪可以找到他?”
掌柜的愣一下马上道:“活着,还活着呢?我马上把他的地址写给你们。说实话,勒海年轻时也是有名才子,家中资产也颇丰,只因醉心于大海,立志要把眼前的大海写成书。”
“结果”掌柜的叹气道:“他写的书内容枯燥,根本没人喜欢看,书卖不出自然换不来钱,还欠下不少债务。原本以他的学识谋个差事也不难,他偏偏不屑与官府的人为伍。”
掌柜的命人把书拿下来,继续道:“现在终于有人愿意花钱买他的书,他一生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
怀才不遇,的确是很悲哀。
托月在心里感叹一句,待阿弥交了订金,就径直走出书屋。
“姑娘,这是地址。”阿弥把一卷竹简送到托月前道:“老板还说,靳先生年近六十,为了维持生计,时常会前面的街口摆摊,不过很好认,说他身上有读书人的气质。一看便知。”
闻到这一番介绍,托月马上心里一动,不由地加快脚步。
终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阿弥含笑道:“姑娘别着急,从这里直走,出了路口左传,再走百米便是。”
托月不假思索地施展轻功,眨眼功夫便来到阿弥描述的地方,眼前是一座十分简陋的院落,最少跟旁边的房子相比是如此,不过从外面看却是打扫收拾得很整洁。
正要扣门时,门却一碰便开。
门后却是满地狼籍,货物散落一地,还有打斗过的痕迹。
托月忍不住细细检查一番,有些血迹却不多,看来得向左右邻居打听,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姑娘”
阿弥不会武功,一路小跑着过来,气都来不及喘就被托月推去打听情况。
旁边邻居一听是来问情况的,纷纷吓得紧闭大门,只有一位大婶看看四下无人才小声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老靳早早就收摊回来,结果才东西还没放好,讨债的人就上门。”
“他没钱还债吗?”阿弥好奇地问,大婶马上道:“他倒是有钱还债,很大的一锭白银,还完债还有剩。”
“既然有钱还债,为何院子还被砸成那样?”阿弥一脸好奇地问:“莫非是讨债的人,想抢走那锭白银?”
大约是见阿弥年纪小,托月又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不像是大奸大恶这人,大婶才肯道:“那些人说他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硬说银子是他偷来的,非要拉着他去见官。”
“姑娘,作了几十年的街坊,老靳的为人我们了解,他绝对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大婶十分肯定地道:“老靳一生都把心思放在写书上,书写了却卖不出,还欠下不少的债务,可也不会为还债作违法犯纪的事情。两位姑娘若有能力,请你们务必帮帮他,给老靳一条活路吧。”
“你说靳先生被拉去见官,是真的去见官吗?”
阿弥再确认一次去向,大婶马上道:“是真的见官了,我男人跟着一起去的,老靳被关进大牢。”
打探清楚情况后,托月拱手朝行礼谢过大婶,伸手揽着阿弥的腰,施展轻功飞身离开,睡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白墙青瓦里。
看得大婶目瞪口呆,好一回过神后以为是神仙下凡,赶紧下叩拜。
回府的路上,阿弥有些担忧地问:“姑娘,您说靳先生被关进大牢里,他会不会被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托月轻轻摇一下头,表示自已也不知道。
回到府门前,走下马车却意外地看书铺的掌柜。
掌柜一看到托月,马上迎上前行大礼道:“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得姑娘便是景国功臣,应家九姑娘。”
托月想到无人问津的书架,马上猜到掌柜的来意,阿弥十分嘴快道:“掌柜的,你特地在此等我们家姑娘,可是为勒先生的事情而来。”
“你们知道了?”
掌柜一脸惊讶地看着托月问。
阿弥轻声道:“姑娘会向应大人说明情况,打听清楚原由后,若靳先生是冤枉的,应大人自会保下靳先生。”
闻言掌柜一番千恩万谢才离开,回到府里得知应予还没有回来,托月也没有特别着急,换上常服,从送来的书里取出一卷慢慢阅读,还没看完一半就传熟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