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长公主殿下让奴婢告诉您。”
除夕的前一天,托月睡中觉起来,正坐在镜前梳头,良玉从外面进来便冒出一句话。
托月示意她把门关上,良玉关上门后一脸神秘道:“公主殿下的头发自小年夜起便大量脱落,内务府正忙着给公主殿下坐一顶假发。”
“是长公主殿下出手吗?”
托月想起之前提出过的要求,没想到直到今天才见效。
良玉继续压低声音道:“太医诊断,是公主殿下头油使用过量损伤头皮,导致头发大量脱落。”
知道原因托月更加惊讶,同时看一眼自已的梳头发,清晨收集的花露兑上几滴茶油,倒养出一头又黑又顺的长发,轻轻吐一口气道:“是哪里得的头油如此伤头皮?”
“内务府新采办的玫瑰精油膏。”
良玉马上回答,托月淡淡道:“公主用了内务府采办的东西伤了头发,内力府的人怕是得遭殃。”
“并没有,一个人都未曾牵连。”良玉马上解释道:“阖宫这么多贵人在使用,独公主殿下一人贪多出事,要怪只能怪公主与共下自已不听劝诫,怪不到别人头上,连身边侍候的人都无一挨罚。”
“想来是当今皇上、皇后仁慈。”前世老离王、王妃去得早,托月并不了解二人性情,不过“公主殿下可不是好相与的,现在急需内务府帮她弄假发自然不好发作,等公主殿下用不到内务府时,有人就得遭殃。”
“是公主自已犯的错,跟内力务府何关。”良玉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不明白内里的厉害关系。
“玫瑰头油是内务府采办,公主岂会轻饶。”托月露出一抹讥讽道:“届时内务府为了脱罪,定会推一人来顶罪,自作孽便变成蓄意加害,以保全公主和皇室的颜面。”
“这蓄意加害加颜面有什么关系?”良玉更加困惑不解。
“蓄意加害比自作孽说出去好听些嘛。”托月给良玉一个你懂的眼色,道:“只不知道谁是这个倒霉鬼。”
“不是吧。”突然一个稚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就为了说出去好听些就得搭上一条性命,这公主殿下也太残忍。”
窗口上忽然冒出两个小脑袋,正是阿弥和墨贝。
托月马上眯起眼睛问:“你们两个小丫头,竟敢躲在外面偷听,小心我罚你们不许吃饭。”
阿弥感到气氛不对,马上解释道:“姑娘,奴婢们不是故意偷听的。”举起一块根茎道:“是今早去买菜的时候,有位阿伯在卖兰草的花根,奴婢知道姑娘喜欢兰草,就全都买回来先埋到地里,走了一圈发现这里最合适。”
“给我瞧瞧。”
阿弥赶紧把装着兰草的小篮子递给托月。
托月也不嫌脏接过翻看过道:“现在是冬天土都冻硬了,你哪小锄头哪里翻得开。这个东西又只剩下一个根茎头,先把他们埋到风素小院的兰草边,等到春天来了再移到月归尘吧。”
“是,奴婢们马上去。”托月点一下头道:“刚才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连六公子那边也不能说。”
最后的话自然是对墨贝说,墨贝马上用力点点头道:“奴婢一定听姑娘的话,连哥哥都不会说,免祸从口出。”
“去吧。”
托月又叮嘱道:“出了月归尘的门店,不许再提刚才的事情。”
阿弥应了一声“知道”,接过篮子拉着墨贝,一溜烟往外面跑,眨眼便没有踪影。
“姑娘,他们会不会一不心”
“你放心,他们年纪虽小,还是知道轻重的,不会乱说话。”
托月对身边两个小丫头还是比较放心,良玉忍不住道:“姑娘,您是不是太宠他们,万一以后出去忘了规矩。”
想到前世阿弥的痛苦,托月淡淡道:“外面的事情有你和冰儿,就他们多无忧无虑一些时间。这样的日子太短暂,再几年他们长大些,烦恼不请自来,想再听这般无忧无虑的笑容,难于上青天。”
“是啊,长大了便会有烦恼。”
良玉感叹完提醒道:“后天便是年初一,是外命女进宫朝拜太后、皇后贺岁的日子。六公子官居三品,姑娘也得进宫朝拜贺岁。姑娘不曾进见过宫,明天便除夕姑娘应该当去给墨夫人请安,请她在宫里多多照拂你。”
“你是担忧我有危险,还是害怕我错了规矩惹人笑话。”托月前世放宫次数不多,可见皇后娘娘的机会却多着。
“出错惹笑话是事小,就恐被人抓住把柄受罚。”良玉说出心里面的担忧道:“公主是因姑娘被罚禁足,皇后心中未必不记恨姑娘,姑娘还是谨慎些,以免让皇后找到机会挑姑娘的错。”
“我朝不是有诰命的方能入殿拜见太后、皇后,没有诰命的只能在殿外磕头。”托月想一下道:“不过我会尽量谨慎小心的,就怕宫里的人如今已经惦记上,无论我有没有诰命都点召见。”托月无奈道:“真是人怕出名啊。”
良玉没想到托月知道这些,松口气道:“姑娘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反正到时候那府里大夫人、三夫人,还有这府里的墨夫人、五夫人也要进宫,他们一定会暗中照拂、保护姑娘。”
“每个人都会有自已苦恼烦心事。”托月看着良玉道:“托月不愿意因自已的事情,扰乱他人的平静生活,我自已的事情还是自已担着,否则我于心难安。再说托月是朝臣的妻子,皇后可以罚却未必敢要托月的命。”
“奴婢明白,只是委屈了姑娘。”
良玉见托月打定主意,迟疑一下还是去了一趟公主府。
托月知道也懒得理会,安静地窝在书房内看书练字,直到傍晚时墨染尘来到书房才止住。
兀自坐到托月对面道:“明天到前头,跟大家一起吃团圆宴,到底是进墨家的大门,理应跟大家见见面,一家人彼此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