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2 / 2)

定南侯府,这才算是后继有人了。

行至快出宫的那条甬道,钟延光才得以与大皇子单独同行。

大皇子秦风也生的人高马大,鬓若刀裁,单眼皮,双目炯然不惑,他瞧了钟延光一眼道:“持誉,你方才在皇上面前在想什么?”

钟延光眉头一跳,道:“没什么要紧的。”他正怕大皇子还要追问,身后就响起熟悉的声音,六皇子秦雷追上来:“大哥,侯爷,等等我。”

前面的二人停下脚步,等了六皇子一会儿。

六皇子唇红齿白,嘴边两个梨涡,清秀俊朗,他追上来道:“我刚从母妃宫里出来,可算追到你们了。我听说侯爷要升官了?”

大皇子往钟延光胸口前扫了一眼,答道:“是啊,我们才从御书房出来。”接着又继续问道:“持誉,你方才在御书房为何走神?”

摸了摸鼻子,钟延光道:“一些小事,不足为道。”

大皇子轻笑一声,道:“小事?那皇上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钟延光答的面不改色。

六皇子忙问:“侯爷,父皇调你去五军都督府做什么官儿?”

钟延光沉默不语。

大皇子眉头一皱,道:“你不会没听到吧?”

六皇子拍了拍钟延光的胸口笑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听到,还是父皇亲口说的,大哥你也真是,怎么把侯爷当成不知轻重的人了——侯爷,快告诉我,父皇把你升到几品了?”

钟延光两手背在后面,握着拳头,嘴角抿着。

六皇子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也不笑了,瞪着眼问钟延光道:“真、真没听见啊?”

大皇子也直勾勾地盯着钟延光。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六皇子肃了神色,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对钟延光道:“侯爷到底记挂着什么事?莫非是南夷……”

大皇子抬脚走在前面,出声打断道:“走吧,出宫再说。”

几人一起出了宫,在宫门口骑马往骑射场去了。钟延光没主动提御书房里发生的事,六皇子便也没问了。

陆清然也来了,四人骑马射箭比试了一番,玩到挥汗如雨了,才调转马头,回棚子底下歇息。

陆清然喝了一大碗水,擦了擦嘴同钟延光道贺,讨他府上喜酒吃。

钟延光道:“等典礼行过,我上任了再说。”

六皇子在旁调侃道:“上任?侯爷准备上何任?”

钟延光:……

陆清然一脸茫然,道:“皇上还没说吗?”

钟延光轻咳一声起身。

陆清然府里的小厮走过来,在他身侧低声道:“少爷,夫人问您今晚回不回去用膳。”

陆清然问旁边的三个道:“二位皇子晚上可有约?”

六皇子先一步道:“我晚上无事,咱们一道喝酒去。”

大皇子道:“我就不了,今晚约了幕僚谈事。改日持誉摆喜酒的时候,再与你们好好喝一杯。”

陆清然看向钟延光,问他的意思。

怀里的帕子还暖着钟延光的胸口,他也道:“过几日再一起喝个痛快吧,我也有事,就先回去了。”

六皇子好奇道:“你有什么事?是不是在御书房的时候你想的事儿啊?”

钟延光道:“祖母已知大军归京,正在家中等候,酒留着下次再喝吧。”

陆清然意味深长地笑道:“哦?原来是急着把好消息告诉家里人啊?”

六皇子随口胡扯道:“哈哈,莫不是慌着回去告诉尊夫人吧?”

陆清然太阳穴一紧,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钟延光登时否认道:“太夫人年事已高,哪有让长辈久等的道理。”

六皇子道:“我就随口一说嘛,京城里谁都可能惧内,侯爷肯定不会惧内的。”

陆清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狐疑地瞧了钟延光一眼。

大皇子瞥了弟弟一眼,道:“你们不是要去吃酒?还不快去?”

陆清然会意,同六皇子一起走了。

大皇子随即跟上钟延光的脚步,二人一起骑马出了骑射场。

分道扬镳的时候,大皇子勒着缰绳朝钟延光道:“皇上调你去左军都督府做都督佥事了。”

钟延光眸子一亮。

都督佥事虽是也是三品,但权力可比神策卫指挥使大多了,除了管在京卫所,包括南京和浙江等地的卫所,虽是平级调动,实际上是升了官。

嘴角略弯,钟延光抱拳道谢。

大皇子点一点头,骑马走了。

钟延光骑回定南侯府之后,早有小厮在角门外等着了,传赵氏的话道:“侯爷,老夫人知道您今儿入宫了,让您回来之后先去见她。”

阔步往二门上走,钟延光刚过垂花门,千禧堂的丫鬟又来了,也是传的同样的话。

钟延光对丫鬟冷着脸道:“就说我衣衫不净,洗漱完了……见过太夫人再去见她。”

总要有个尊卑,哪有越过老祖宗的道理。

丫鬟也不敢顶嘴,低着头就退走了,把原话带了过去。赵氏当然气得不轻,却又无言反驳。谁让头顶上还有个太夫人。

钟延光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脚都踏上台阶了,又放了回来。他记得有一件很合身的衣服留在了荣安堂,所以应该先回荣安堂比较好。

胡御医说钟延光不出三天,就能和以前一样正常活动了,往后多加锻炼,恢复到和以前一样的身手不成问题。

钟延光点点头道多谢。

御医一面儿替钟延光换刀伤的药,一面笑呵呵道:“下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该谢尊夫人才是,这些日她怕是受了些苦头。”

钟延光沉默一瞬,道:“手臂酸软可有法子治?”

御医摇头道:“没有,过几天自然而然就好了。侯爷要是担心夫人,给她捏一捏就是。”

钟延光没有答话。

御医处理好钟延光的伤口,留下一些药便走了。

钟延光继续在屋子里锻炼,苏绿檀则已经到了太夫人罗氏的永宁堂里。

罗氏平日不大管理府内庶务,日子过的悠闲,苏绿檀去的时候,她也正闲着。

苏绿檀心知罗氏这些日子其实也是非常担心钟延光的,但为了稳住人心,所以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

苏绿檀主动提起钟延光的身体,道他已经大好,也未有不妥,估摸着过几天就能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了。

罗氏轻叹一声,拉着苏绿檀的手,慈和地笑道:“我倒不担心这个了,但我见你们不似往日亲密,是不是吵架了?”

苏绿檀头皮发紧,欲张口分辩什么,又想着太夫人火眼晶晶,哪里骗的过她,索性低头不说话。

罗氏拍着苏绿檀的手背道:“夫妻嘛,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总要有个人服软的。你别看持誉面冷,他对看重的人,都十分宽容的,哄一哄他就是了。你别觉着害羞,男人也需要哄的。”

苏绿檀鼓着嘴,她要能哄着钟延光真的爱上她,那肯定哄了啊,关键她对于钟延光而言,连“看重的人”都不是,如何能得到他的宽容?

罗氏又道:“你是聪明的,祖母就不多说了。你们夫妻两个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孩子怀上。我再也没别的心愿了,只想百年之前能看一眼我的宝贝重孙子,重孙女也行,只要是你们俩的孩子,我都疼爱。”

苏绿檀一抬头,对上罗氏那双柔和的眼睛,不禁有些愧疚,在这个家里,最偏袒她的人就是太夫人了,可她却一直和钟延光两个联手欺骗她。

罗氏温声感慨道:“算命的说你是持誉的福星,果然不假。这回要不是你,他的劫难恐怕过不去了。”

苏绿檀摇首,道:“侯爷是一品侯爵,早晚有人要想到国师头上去。还是他自己福泽深厚。”

罗氏笑了笑,忍不住打了个哈切,苏绿檀起身告退,心事重重地回了荣安堂,怀上孩子……钟延光亲都不肯亲她,怀孩子都不知道哪年哪月的事儿了。

正好到了午膳时候,苏绿檀站在荣安堂上房门口,见次间里边没有动静,便挑帘走进去,正好瞧见钟延光坐在榻上给自己按摩。

苏绿檀走过去,坐在钟延光的对面,手上捏着帕子,道:“传饭没?”

钟延光道:“没有。”

苏绿檀唤了丫鬟进来传饭,然后心虚地盯着钟延光的脸看,解释道:“那个……我好久没有练习按摩手法了,总有按错的时候是吧,夫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钟延光“嗯”了一声,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