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过陈思雨的舞蹈表演后,梅霜信了。
一个能把高难度意大利转做的那么优美的女孩子,怕是还真瞧不上她儿子!
……
不到一公里的路程,旁边还有个轩昂大灯泡。
一路走了许久,陈思雨才忍着笑问:“冷队,你爸那边,问题不大吧。”
其实在发现枪属于陈家祥后,一切就没有问题了,冷峻也跟他爸沟通过了,只要有枪,只要他们能确定,陈家祥确实是跟他爸打地空配合的那个人,甚至不需要专门申报,上会讨论的。明天正好叶老生辰,届时几个在职的司令,师长都会去,顺带着上门打个招呼,他们就可以集体为梅霜做担保了。
“没事了。”冷峻说。
这件事里最对不起的就是陈思雨,可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对不起。
“对了,送你的东西。”飞行员包,皮质,带拉琏。
陈思雨接了过来,有点不太相信:“连包一起送?”这礼有点太贵重。
“我还有个新的,这个就送给轩昂吧。”冷峻说完,看跟在身边的轩昂一乐,忙郑重申明:“的确良你要不喜欢可以换颜色,但不能给轩昂做衬衣。”
轩昂都计划好,自己会拥有一件军绿色的的确良衬衫了,不敢相信他所崇拜的冷哥,居然小心眼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他还可以拥有一个飞行员包吗,那他以后要背着它上学。
正好到了大门口,包是半拉开的,陈思雨低头一看:“哇,军绿色,我最喜欢的颜色了。”
轩昂傻眼,冷峻却暗暗得意:他记下了,她喜欢军绿色!
“那就,祝你们全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吧。”陈思雨说:“再见!”
“再见!”冷峻喃喃的说。
待人家姐弟进门,好半天他才想起来,他甚至忘了夸一句:她的舞蹈跳的,非常专业!
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冷峻回头一看,是他姐。
关于枪的事,冷峻前天就跟冷梅沟通过的。
考虑到现在的小将们中,有太多为了立功而不择手段的。
为了不引起那帮小将们的注意,也为防他们为了立功而丧心病狂,趁着家里没有男人上门抢枪,一定不能伸张,一切,待他回来后再做决断。
所以这两天,冷梅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但也只能捱着。
显然,她已经见过枪了,她说:“那可真是把好枪。”毕竟半个月了,而且小将们的凶猛冷梅实实在在见过,此时绝处逢生,她再也忍不住,捂嘴哭了起来:“我和咱妈的头发可算能保住了。”
不管有罪无罪,小将上门第一件事就是剃阴阳头。
那于女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侮辱,据说前些天,有一个无端被抓的女同志因为受不了阴阳头,回家就跳井了,讽刺的是,她死后小将们才发现自己抓错人了。
在求遍所有人,没有任何人愿意相帮时,陈思雨出手相助,这个恩德,冷梅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俩姐弟往家走着,冷梅说:“当初咱爸怎么回事,事都没问清楚,害思雨姐弟受那么大的罪,咱却一点忙都没帮过,话说,你跟陈思雨道歉了吧。”又说:“明天咱爸回来,你请陈思雨姐弟了吧,让人家上咱家吃顿饭,感谢一下人家。”
冷峻止步:“你说的对。”
冷梅也止步了:“你这脑子,合着你都没请?”
冷峻折步:“我现在就去。”
“你呀。大晚上的,人家肯定睡下了,明天吧。”冷梅说。
她这弟弟,平常不这样的,一遇上陈思雨,怎么就变的傻乎乎的了呢。
冷梅一思索,作为她爸的救命恩人,陈家祥没有伸张过,陈思雨姐弟也没有因此就要求过他们冷家什么,但在关键时刻却拿出枪来,救了他们一家的命,就证明人家一家人是有傲骨的,让冷峻那种直戳戳的性格贸然请人家上门吃饭,陈思雨怕是不会答应,看来,还是得她亲自去请。
话说,她还是很纳闷,当初她爸四处找救命恩人,而陈家祥一家,距离她家不过十站路,他是怎么着,就愣是没找着的?
一会儿回家,她得好好跟老妈盘一盘这件事情。
必须弄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以致他们这么些年都没有找到陈家祥的。
……
一人得奖,全团光荣,大周末的,孙团亲自上门道喜,道谢。
陈思雨接受完来自领导的关怀,就去徐莉家借缝纫机了,她要把确良做成一件长袖衬衣。
做好,还没洗,陈思雨就先穿上,要试样子了。
“咦,没发现啊,这个色儿做衬衣,真好看。”徐莉说。
正好入秋了,陈思雨说:“再买点毛线,打个开衫一配,就好看了。”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有一双美腿,陈思雨想恨天高配超短裙,但条件不允许,她也只能把衣服做得很保守,尽量从配色上下功夫吧,让自己好看点。
“打羊毛开衫,那个我擅长,你去买毛线,买来我打。”徐莉说。
陈思雨正好不会打毛衫,忙说:“我给你画样稿,你来打,你一件我一件,毛线我来买就好。”
换掉衬衫下楼,此时冷梅正在菜市场,准备买完菜后来请陈思雨姐弟去做客的。
但陈思雨跟冷梅完美错过了,不过她要去的也是空院。
来喊她的是一半大小子:“陈老师,我们聂大请您去一趟。”
“请我,为啥?”陈思雨反问。
“事关大苏修,还是您认识的人家,去了你就知道了,来吧,我自行车载您。”小伙子说。
“不用了,我自己走吧,你带路就成。”陈思雨说。
她大概猜到了,空院的小将们蓄势待发,都等不到明天,今天就要攻击梅霜了。
而在革命斗争中,大家讲究个六亲不认,尤其是有亲戚,或者血源关系的,参于斗争,那叫光荣,斗苏修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光荣的事,聂少东这是准备给她个面子,让她也参于一下。
去一趟也好,因为冷峻那边没有任何问题了,她正好见识一下聂少东吃瘪。
看人吃瘪,陈思雨还是很喜欢的。
小伙子倒也尊重,推着自行车,陪着陈思雨一路直到空院家属院,跟警卫登记好,进了院子,就见假山处或站或坐,有一帮小将,但都特别安静。
“你们老大这是想干嘛,大秋天的,请我来看落叶的?”陈思雨说。
小伙子悄悄解释:“这可是空院,我们要抓的大苏修背景特别厉害,这会儿他们还没出事,一会儿等他们出事,咱就可以上了。”
陈思雨恍然大悟:“要平常你们不敢,这是等人倒霉了,才敢落井下石。”
理是这个理儿,但话好像不太对,小伙子尴尬的笑:“嘿嘿!”又喊:“阿姨好。”
同样是小将,这帮是空院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礼貌。
而陈思雨一回头,小伙喊的阿姨她也认识,她也喊:“冯阿姨好。”
是冯慧,挎个网兜,也刚进院子,蓦然看到养女已经够吃惊的了,她以为自己不认思雨了,以思雨对她的爱,至少要伤心难过一下,可她居然爽爽快快的,就喊她叫阿姨了?
又气又尴尬,冯慧装作没听见就往前走。
其实今天她并不想来的,但平常送礼叶老肯定不收,而今天是他老人家大寿,大寿之时送礼,合情合理嘛。念琴的档案已经投上去了,准备的中华烟必须今天送到,改天冯竹才好开口,求老爷子帮念琴说话。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天算地算不如人算,还有句老话:夜路走多了,难免撞到鬼。
躲过陈思雨,她尽量低着头快步走,谁知刚到叶老家门上,就有一大帮人呼啦啦的涌了出来。
为首的是,是目前空院的一把手,身后围的全是空院的大领导们,而那位昨晚就让她领教过嘴巴之毒,之刻薄的梅霜居然也在。
一眨眼的功夫,一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男人出来,冯慧一看,愈发头发一麻,因为那是梅霜的前夫,冷兵,手里提着杆枪,那枪托一转,上面有一枚凿出来的五角星,那是陈家祥的枪。
冯慧脑中再嗡的一声,她记得那把枪被王大炮给卖掉了呀,它是怎么出现在冷兵手中的?
冷家这边是这样的,娃娃亲是真的,枪有了,事情嘛,就按它原本发生过的跟领导们陈述一遍,就没什么事了,冯慧要不会在此刻出现,她当初撒谎的事,应该就没人追究了。
但好死不死,大家聊完事情,刚刚从叶老家出来,此时司令正在说:“冷兵,如果当初早点找到陈家祥,在我们空军赶不及资本主义的情况下,把关于地空配合详细的,深入的研究一下该多好,光有枪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战术呢,技术呢,都失传了,唉,太可惜了!”
冯慧已经来不及躲了,恰跟大家打了个照面,而梅霜,是从来不会给人面子的。
而且昨晚,在跟冷梅聊了半夜之后,也把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
此时一看到冯慧,她说:“司令,您怨冷峻他爸有什么用,要说还得怪这位,她跟陈家祥是亲戚,当初我们曾经当面问过她,打听过陈家祥,您问问她吧,看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冯慧心头咯噔一声,下意识往后退。
一帮领导也是一愣。
一很普通的女同志,她是谁,哪来的?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冯竹帮冯慧把时间算的可精了,这帮领导不会在家吃饭,坐到下午四点就走,她四点半到,正好叶老有空,他家人少,到时候留下来吃饭,慢慢说念琴的事,可巧不巧,大家因为说起陈家祥的事,晚走了半个小时,她恰好就撞到枪口上了。
聂师长因为没帮冷家的忙,特别尴尬,也不好意思,此时抢着说:“这位女同志,陈家祥同志战功赫赫,刚解放的时候咱就不说了,乱,但五几年那会儿集中编攥战史,怎么也没见他出来过,是不是死的比较早?”
方才还在笑的所有人收了笑,将冯慧团团围了起来。
一个普通的战争英雄,跟能一把枪干掉三架飞机的战争英雄当然不一样。
而部队在解放后,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找老英雄们做采访,写回忆录,力求从各个方面,最详实的编攥史册,以便为将来的战争存储史料。
可陈家祥,那么厉害一个人物,却始终没有站出来过,这也就罢了,作为他家的亲戚,按理应该很骄傲才对,但这位女同志看起来怎么挺难为情的。
冯慧希望冯竹能帮自己解个围,可转念一想,这个围冯竹怕也解不掉。
此时含糊答应:“对对,我家那位亲戚,陈家祥同志吧,他去世的比较早。”
装傻充愣吧,但愿这些大人物工作忙事情多,问几句就走。
冷父是这样跟大家解释的,说确实是娃娃亲,只是因为原来得到的信息出了误差,才导致很多年自己都没有找到陈家祥,直到前段时间冷峻碰见陈思雨,俩娃娃亲自己碰上了,才找到人的。
叶老乐见其成,聂师长呢,知道冷兵的为人,既枪他都带来了,虽然事情还要进一步做调查,但于大面上,肯定会顺着冷家的说法来。
当然,在领导层面,娃娃亲一事就没什么错误可谈,只转交到营队,做一个辅主调查就行了。
但是,那么多年,冷家没有找到陈家祥,这个问题还挺严重。
它让空院错失了一种战术,一种打法。
所以大家的关注点就聚焦到了,冷兵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没有找到陈家祥的。
死的早也是一种解释,大家都能认可。
而梅霜,昨晚跟冯慧初见时,因为冯慧一直恶意诋毁陈思雨,就记住她的名字了,回家之后跟冷梅聊了一下,才知道关于娃娃亲一事,后面还有那么大的波澜,也才知道空院的小将们虎视眈眈在磨牙,等着对她下手。
她还了解过陈思雨的生平了,但知道陈思雨从小是冯慧养大的,再听冯慧这样说,自然觉不对劲:“不对吧,我怎么听人说,陈家祥死了也不过两年?”
冯慧不能在呆了,她发现了,这位梅霜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专克她。
她强撑着笑了一下,继续装傻:“具体我也不知道。”又说:“诸位先聊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但梅霜怎么可能让她走。
她说:“这位女同志,听说你原来也是个军人,当初我跟老冷问话的时候,你曾清清楚楚的说陈家祥只是个普通军人,你还说他没打过什么仗,对吧?”
司令听了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位女同志对普通人怕是有什么误解?”
冷兵也想起些什么来:“我记得当时还是你主动找的我们,按理既然是陈家祥的亲戚,有话直说就好,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其实要不是冯慧失心疯了,说的太难听,一个不相干的路人,梅霜都懒得跟她说那么多。
但作为一个母亲,梅霜在听冷梅说冯慧就是陈思雨的养母后,心里就存上疙瘩了,就算今天不碰上,梅霜也要专门上门问个明白的,更何况碰上了。
她逼近一步,说:“我还听冷梅说,陈思雨从小是长在你家的,喊你叫妈的,你跟我说她是个尖果儿……你到底咋想的?”
冯慧到底咋想的?
当初冷家问娃娃亲的时候,她只是想跟对方拉拉交情,就去聊了几句,可愈听,她愈发现冷家夫妻说的那户娃娃亲跟思雨特别像,当时下意识就说不是。
其实她心里知道的,使一把莫辛纳甘,百步穿杨的神枪手非陈家祥莫数,在蜀中会战中他瘸了一条腿,拄着拐上战场,后来两条腿全瘸,就让别的战士背着他打,直到全面停战的那一天。
要说当初冯慧为什么撒谎,说起来还是因为胡茵。
如果陈家祥不再娶,他就是个完美的战争英雄,可他非要娶胡茵那么个成份差,又年青漂亮的富家小姐,于是把陈家,那么光荣,又红又专的一户人家,给搞的不光荣,不红不专了。
她觉得像冷家这种三代飞行员的家庭,要知道陈家祥一个瘸子,还娶个年青漂亮的小老婆,肯定会不乐意做亲家,也是出于对自己面子的维护,就否认了。
冷峻,三代飞行员世家,空院最优秀的飞行员,飞行队的大队长。
陈思雨,北城有名的尖果儿,名声臭大街的。
谁知道他俩没有娃娃亲的缘份,东拉西扯也能凑到一起的。
冯慧生平最好面子的,尤其到了首军院以后,还主管过苏国专家的服务工作,大小也是个领导,经常有人捧着,虚荣心就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膨胀,饶是前阵子辞了职,知道真实原因的人少。
她觉得只要能把念琴调到总空,她的面子和荣光就还能回来。
谁知道今天,当着空院所有大领导的面,她的脸能丢的一干二净。
她该怎么说,才能把面子找回来?
且不说冯慧如何绞尽脑汁想为自己找回面子,站在叔伯们身后,冷峻本也在认真听着,想听冯慧说出个所以然来,偶然余光一瞄,就见陈思雨站在不远处,一颗松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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