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比太大,席慕之前没有将他们扯在一起过。但是现在,他们并排坐着,一样的侧脸角度,席慕惊讶地发现,其实他们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鼻子的形状。
医生,怎么了?蓝徐行接受到他的目光,笑得开心,是觉得我们长得很像是吗?
他一言就说出了他的心思。
席慕点了点头,实话实话,是有一点。
这也很正常。蓝徐行看着蓝斯遇,语气淡淡,我们可能是父子。
蓝斯遇害羞地笑笑,笑容疏离。
他显然不这么觉得。
蓝徐行眯起了眼睛。我想要跟你聊聊你童年的事情。
童年啊。蓝斯遇回忆了一下,我的童年没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都可以。蓝徐行用一种慈父的眼神看着蓝斯遇,再小的事情都可以,我想要听你讲。
席慕坐在旁边喝茶,耳朵也竖了起来。
他也很好奇蓝斯遇的童年。
但是他猜想,蓝斯遇不会老实说出他在英国的事情。
蓝斯遇认真地回忆。
关于那种普通人的童年回忆,他一时之间还真的不能随便编出来。
毕竟他的人生到现在,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跟普通两个字挂过钩的。
我的初恋。蓝斯遇开了一个头。
席慕的耳朵竖得更高了。
我的养父,以撒,是一个教徒,他在教堂里面任职,经常指挥唱圣歌。
说到这个设定,蓝斯遇就恨不得将以撒拎出来挥拳,他明明没有大自己多少岁,怎么好意思将他的身份设置成自己的养父。
我们家在英国的城市,生活的压力很大。我的养父为了养家人,工作很辛苦,几乎没日没夜的。他不止收养了我一个小孩,还有很多的小孩。但是所有的小孩当中,我是最聪明最能干的,于是他就想我为他分担。所以,我的身上的压力也很大。这样的生活,难得有轻松的生活。他去指挥圣歌队的时候,时常会带我去,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们可以不工作。有一天,我在教堂,遇到了一个人。
席慕借着喝茶的动作,偷看蓝斯遇。
蓝斯遇还是保持着微低头的姿势,黑色的眼眶以及过长的刘海在想尽办法盖住他的美丽。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
我坐在了教堂祷告位置的最后面,他在歌曲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来到,然后坐在了我的旁边。
神圣的歌声从洁白的教堂中传出,白色的鸽子从远处飞来,停在门口吃东西,随后又飞走。
扑簌扑簌,留下在阳光下旋转飘落的美丽白色羽毛。
迷路了的少年站在教堂的门口,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歌声。
他被天使所指引,走进去,坐在了唯一一个空置的位置,而他的隔壁,坐着一个小孩。他穿着黑色的外套,帽子奇大无比,戴上以后,完全盖住了自己的脸。
他的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不言不语。
年轻时候的蓝斯遇。
如果有人细看,会非常惊讶。
他的身上到处都有伤口,放进口袋里的右手,紧紧地拽住一把小刀。
他是警惕的狼,随时可能咬掉靠近人的一口肉。
当少年坐下以后,蓝斯遇看了他一眼。
戴着眼镜的少年看起来破绽百出,如果蓝斯遇愿意,他一秒钟就会死掉。
他看不见蓝斯遇,他只看着前面。
以撒背对着他们,在指挥着乐队。
十来岁的小孩子们一起歌唱,钢琴的声音清脆美妙。
少年突然就流下了眼泪。
蓝斯遇一愣。
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蓝斯遇看到了日期,他就觉得很伤心。
但是他学不会哭泣。
少年的眼泪一串串落下,他一边哭着,一边抬头。
他在看什么?
蓝斯遇顺着他的眼神看。
啊,救苦救难的耶稣,正在被钉在十字架上受刑。
一曲完毕,众人齐画十字,双手合拢祈祷。
少年没有跟着大家做动作,只是抽了一下鼻子。
太难看了。
蓝斯遇看着他的脸,感到热血上涌,脸颊立刻就红了。
少年看了一下手表,想要离开了。
这个。蓝斯遇着急地开口。
嗯?少年听到了声音,停住了脚步。
蓝斯遇的手松开了刀子,他急急忙忙,将口袋里的手帕拿了出来。这个给你。
希望,可以用它擦拭你的眼泪。
希望,你可以注意到我。
希望,你的泪水是因为多多少少察觉到了我的悲哀。
少年接过手帕,真挚地道谢,谢谢你。
蓝斯遇捂着红了的脸,点了点头。
少年转身离开了教堂。
这就是蓝斯遇的初恋。
席慕坐在一旁,用手撑着脸颊,掩盖自己脸上的一片红晕。
反正他就是得了司汤达综合症,听到好听的音乐,看到美丽的画,就会不由自主地哭。
蓝徐行唏嘘不已,走掉了的人,可能再也找不回了吧。
蓝斯遇两只手扭在了一起。
蓝徐行看着他的反应,让你找到了吗?
蓝斯遇没有回话。
蓝徐行笑了两声,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啊。说完,他看着席慕,医生的初恋在什么时候?
我吗?席慕即刻回答,幼儿园的时候,喜欢班主任老师。
席慕,资深熟女爱好者。
蓝斯遇翻白眼了。
席慕默默闭嘴。闭嘴了以后,他又忍不住狡辩,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蓝徐行反复说着年轻真好啊。
有了一个好话题开头,蓝徐行继续跟蓝斯遇聊天。
他问他喜欢什么,他问他从小到大的经历,还问他的学习成绩。
像是想了解自己儿子的父亲一样。
每次从蓝斯遇那里得到了一个讯息,他几乎都会加以肯定,然后告诉蓝斯遇,你这一点跟我的儿子很像。如果是我的儿子的话,一定也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擅长的科目跟我的儿子一样,我的儿子讨厌吃什么什么,你应该也不喜欢吧。
席慕熟稔心理学。
他知道,蓝徐行在暗示着蓝斯遇。
他想要动摇他,让他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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