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溯望的情绪低落了片刻,很快又被他自己调整了过来。
重生之后他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安归澜身在何方,但是他至少知道对方的名字、见过对方的容貌、甚至连安归澜的灵力都曾在他的经脉中流转运行。
他还有时间,只要认真去找,无论是灵洲还是魔域他都会亲自将人寻回来,然后再也不分开
许是注意到了云溯望眼中过于深重的执念,那个名叫安十七的小少年怯怯地唤了几声云师兄。
云溯望猛然回过神来,面带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适才见到安师弟,我便想起了一位故人,这才一不小心走了神。我并非是有意怠慢,还请安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安归澜闻言心中一喜,他仗着自己现在这个壳子年纪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将自己最在意的那句话直接问了出来:
真的很像吗?不知道云师兄的故人有没有来论剑会,若是来了,我也很想见上一面。
他若是能来就好了云溯望脸上的笑容略带苦涩,长叹一声继续向安归澜解释,安师弟和我那位故人带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但是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故人的姓氏和安师弟一样,但是年纪要更年长些。若他现在也在此处,倒像是安师弟的兄长了。
那人姓安、比安十七年长、无法来论剑会,比起容貌上的相似,他和安十七更相似的是带给人的感觉
安归澜把这些重要的信息一条一条的梳理总结,然后对号入座,愈发觉得云溯望说的那人就是重生前的自己。
如果他先前的猜测得没错,那就意味着云溯望有关他的记忆并没有随着重生被天道抹去。
安归澜心中欢喜,从云溯望住处回来的路上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傻笑的冲动,一路跑回房间,关门,落锁。整个人扑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笑。
等到笑够了,他打开了床头的柜子,从柜子的最深处取出了一个被层层碎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
透过外面缠绕的绘着符咒的布条,可以隐约分辨出这是一把剑的形状。
安归澜隔着自己绘制的封魔咒符触碰魔剑,眼中的笑意一点点退去,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把剑他极为熟悉,因为这是重生之前,魔皇以云溯望全身血肉为祭炼成的魔剑。
云溯望既是顶尖的剑修,又拥有妖族的特殊血脉。
在吸收了云溯望身上大部分的生机之后,这把本身就极为强大的魔剑也获得了穿越时空的力量,竟然一路跟着主人的魂魄来到了三年前的雷云剑宗。
在安归澜借尸还魂的当晚,这把剑就引得天降异象。好在这异象不是别的,还是雷劫。
雷云剑宗之所以叫雷云剑宗,就是因为早些年这里一连出了好几位渡劫老祖,天道为了考验他们,今日也降下雷劫,明日也降下雷劫。
久而久之整个宗门都习以为常,甚至把电闪雷鸣的天气当成了自己的特色,索性把宗门的名号定为雷云剑宗。
雷劫发生在雷云剑宗,惊扰的人实际上十分有限。
再加上安归澜连夜蘸着混合了少量鲜血的墨汁在撕成碎条条的床单上写了一长串封印咒符,魔剑很快就被无声无息地暂时压制住了。
以安归澜现在的身份,继续保存着这把魔剑绝对是麻烦大于好处。但这是云溯望用命换来的剑,其中蕴含的情意不亚于定情信物,他又哪里舍得扔?
怀着复杂的心情,安归澜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剑术的封印符咒,确定符咒完好、无事发生之后,他又将剑按照原样深深藏在了柜子底层。
他心里清楚,早晚有一天能等到拿着这把剑向云溯望自证身份的契机,所以态度格外小心谨慎。
这些日子安归澜自告奋勇去给云溯望挖灵石的消息逐渐在外门传开了,许多外门弟子都认为此举是通过讨好云溯望来间接巴结陆宇琴,因而对他极为不齿。
不过安归澜是个披着少年皮的重生人士,早已不屑于和一群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争来斗去。
他每日还是照例挖他的灵石,顺道在云溯望面前刷刷存在感。
偶有空闲便去打理一下原身留下的那一小片灵田,把灵田产出的作物上交宗门换取贡献点,再用贡献点兑换好吃的食物和修炼必备的丹药改善生活。
雷云剑宗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在待遇上天差地别,但凡进了内门就有机会随着有资历的师兄师姐下山历练,通过完成任务轻松赚取贡献点。
有了贡献点,保证基本的生活就不成问题了。
但是外门弟子的修为实在是太低,出门斩妖除魔行侠仗义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头上的。所以对于外门弟子来说,要想改善生活只能安心种地。
安归澜前世虽说出身于修真世家,但是他自小跟着凡人母亲在后园干杂活,种花养草的技术自是不差的。种花和种灵田说到底都是跟植物打交道,他很快就掌握了照顾灵植的技巧。
论剑会将近,陆宇琴时常约云溯望出门比剑。
在又一次给云溯望送灵石却没有看见他人影以后,安归澜手中提着农具,肩上背着装食物的小布包,去打理灵田中的灵植。
虽然跟内门弟子的待遇一比,种灵田算得上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是安归澜种着种着,却意外得了些其他方面的乐趣,比如一边种地一边撸猫。
安归澜和那只野生的白猫初次相遇是在半个月前的一天下午,那时候他差不多忙完了灵田里的工作,整个人又累又饿。
安十七的修为距离辟谷还差得远,渐渐习惯了这一点之后,安归澜经常在随身的小布包里备着些点心和干粮,觉得饿了就坐在田边吃上几口。
但是那天,当他走到自己放包裹的地方的时候,竟发现布包已经被扯开了个口子,一只身形圆润的白猫正把头埋在他的包裹里不停翻动。
就算看不到包里的情况,光是听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知道那只胖猫狼吞虎咽吃得正香。
安归澜一边思索着这猫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一边悄无声息地靠到近前。他没赶走白猫,也没打算让它吃完就偷偷溜走。
为了配合猫,他直接将包袱打开,把所有的点心干粮都取出来排成一排。
白猫非但没有被安归澜的动作吓走,反而理解了他的意图,蹲在一边等他把食物摆放好了,这才走过去继续吃。
等到猫吃得差不多了,安归澜凑过去开始给猫顺毛。
平白无故少吃一顿饭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但是这猫既然吃了他的东西,就得让他撸几下再走。有来有往才算是公平交易。
那白猫既没有异色眼睛又没有一条以上的尾巴,看起来和普通的猫没什么两样,却极通人性。
它似乎明白安归澜不计较它偷吃东西的事情,一边风卷残云地吃掉剩下的点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尾巴配合对方撸猫。
一次交易成功之后,白猫就隔三差五地出现在安归澜的那片灵田里。
安归澜在知道它经常过来之后,就专门在包里准备了适合猫吃的小鱼干。
一来二去,一人一猫之间配合得极为默契。现在对于安归澜来说,在灵田里遇到猫已经变成了大概率事件。
这一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种完了地坐在田边撸猫,天上忽然下起雨来。
gu903();因为出门没带伞,灵田附近又没有避雨的地方。安归澜看看四下无人便偷着给自己和猫加了一层防雨的灵力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