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舒亦寄犹豫着藏起了袖中的小刀片。他喜欢的人是那么年轻、那么温柔,就算身陷绝境也没有流露出半分颓靡。

他到底没忍心擅自剥夺对方的生命。

也幸亏他没有一时冲动,让仲遥华得以说出自己的想法。

每天都在生死之间徘徊,仲遥华已经看得很开了。既然他自己逃不出去,总要帮帮那些有希望逃出去的人。

说是期待着那些人日后替他报仇也好,替他回家同表哥和亲妹报信也好,总之不能让自己死得毫无价值。

舒亦寄被那俊秀青年说动,竟点头答应下来,冒死替对方传信。

这期间,他和遥华君又见了几面,小心翼翼地传递着密信。每当看到遥华君脸上一闪即逝的笑容,舒亦寄心里都会疼得喘不过气来。

难道就真的一丝办法都没有了吗?

再后来,逃狱的计划成功了,而仲遥华也为此付出了修为尽毁的代价。

他的身体本就支撑不住,自毁修为之后直接断绝了气息。舒亦寄赶到之前,偷偷取出了那株早已备下的忘魂草。

那草是他做军医时去悬崖采药偶然得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一味毒/药。可是治疗垂死之人就是要以毒攻毒,用魂魄碎裂的代价换一条命,总归是值得。

在九霄派众人面前,舒亦寄喂过仲遥华忘魂草之后装模作样地医治一番,而后说要带着病人去活水边汲取必要的灵力。

那气急败坏的九霄派长老此刻只想把仲遥华救活,然后再让他生不如死。看舒亦寄不过是个貌不惊人的小妖,根本翻不起大浪便同意了。

谁料到到了河边,向来胆小怕事的狐妖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他抱住比自己还高上一些的遥华君,直接跳入了奔流不息的河水里。

他的灵力属水,掉入水中自然是淹不死的。仲遥华已经半死不活了,冒着风险逃离那群手段残忍的人族反倒更有活下去的希望。

水流湍急,配合舒亦寄的灵力掩盖了他们二人的气息。九霄派的琴修就算再厉害,也只是战阵后方的辅助,只能在岸上气得干瞪眼。

就这样靠着精心筹谋和几分运气,舒亦寄带着昏迷不醒的魔族青年成功逃回了家乡。

彼时落玉川之战已经快要结束,一片混乱之中魔皇长子夜朔云登位。

这位一向厌恶妖族的新任魔皇刚刚回到北陵,便着手打压旧臣、排除异己。待到无人敢反对他的时候,一纸诏令把妖族全都驱赶到了魔域的边界,永生永世不能踏入北陵。

舒亦寄对新任魔皇又厌恶又畏惧,就算知道恩人出身显赫身份极高,但北陵城中的魔族势力已经经过几轮洗牌,万一恩人恰好曾与魔皇作对,那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样的风险他不敢担,只能躲得越远越好。反正他有一手好医术,可以自己赚钱,养活妹妹和恩人应当不成问题。

这隐居的日子一直过到安归澜和云溯望找上门来,然后便是阴差阳错,他和恩人的命运居然又一次和魔皇一家扯上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仲遥华也是一个大写的惨。

第57章

舒亦寄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天光已经大亮。

就连云溯望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变回了大猫猫,当着小云的面抢了它的位置,缩进了师弟的怀里。

燕云君听舒亦寄说完,竟突然站起身遥遥冲他行了一礼。不管狐妖对她兄长存了怎样的心思,至少那么多人里他是唯一一个真心想要兄长活着,想要将兄长救出苦海的。

舒亦寄微微一愣,他原以为遥华君的妹妹有些飞扬跋扈,若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定然会嘲笑的。

谁料到对方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心存感激。

一时间,青年狐妖和魔族少女之间竟达成了微妙地相互理解。

现在只要不提本名,仲遥华也能保持平静。一切只看收信前来的魔皇到底能否同安归澜、云溯望谈拢。

变成猫之后的云溯望其实很没安全感,他生怕魔皇来得太快,自己成了猫根本派不上用场,而安师弟的修为尚在成长之中,无法面面兼顾。

虽然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安师弟怀里,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草屋一角的燕云君,生怕她趁着天亮突然发难。

不过这一次他和师弟的运气意外地好,直到日头西沉,魔皇也没有露面。

重新变回人形的云溯望在屋中找了处隐蔽的草垛,躲在后面换好了衣物。刚站起身来,便感到附近卷起了一股强烈的魔气。

即使与他们尚有一段距离,他也能清楚地感知到,方圆百里的力量都被吸引,聚集到了那团魔气的中心。

独属于魔皇的慑人威压弥漫开来。

在威压笼罩之下的生灵就如同身处暴雨之前的闷热天气之中,胸口透不过气来,额上却沁出滴滴汗水。

表面上看,夜朔云这一次处于全盛时期,修为大增。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短暂地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魔皇压住了脚步,掩盖住一瞬间的虚浮无力。缓缓行至云溯望暂时安顿的草屋前时,心念微动,魔气便先他一步,将门打开。

屋中情景一览无遗。

夜朔云目光扫过表情欣喜的燕云君、一脸戒备的云溯望、弹剑出鞘的安归澜还有那从未见过的两只弱小狐妖,最终落在了披着外套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的年轻魔族身上。

毫无疑问,那正是他的表弟遥华君。

从昨夜到现在,燕云君已经不止给他传了一遍信。可是这个时机赶得一点都不巧,他派燕云君出去的时候刚好处于服药稳定形态的时期。

而现在距离那时不过几日的时间,服药之后的恢复期还未结束,正是他最不愿意见人的时间段。

他不愿见人的原因,和云溯望现在不能轻易杀人见血一样。如果力量稍微控制不好,他不止会杀人饮血还会毁了整个魔域。

冒着自毁的风险同云溯望师兄弟杀个你死我活,根本不是魔皇此次前来浮流镇的目的。

他想做的,是用自身的强大给予对方震慑,而后谈一场杀人诛心的交易。

在魔皇手里死了两次、吃了数不清的苦头之后,云溯望的神经就像一张拉满了的弓,时时刻刻高度紧张。

生怕哪里漏算一步就再次遭受惨败,连累安师弟陪他赴死。

安归澜虽然同样紧盯着魔皇没有松懈,却也注意到了师兄这种不正常的紧张。

他悄悄伸出手,一根根掰开了师兄攥得死紧的修长手指,而后轻轻巧巧地和对方十指相扣。

在这样做的时候,他另一只手中的长剑自始至终握得很稳。

尽管袍袖宽大,他和云溯望私底下的这点小动作还是被魔皇一丝不漏地看了去。

这本是师兄弟之间的情深意笃,但看在感情不顺的夜朔云眼里却无比刺目。

他来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一瞬间变成了浓郁的嫉妒和不甘。

凭什么一个不知廉耻的舞姬之子都有人真心倾慕,而他这正统嫡出的魔皇却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云溯望可以和他师弟携手共患难,而宇琴却头也不回地把他扔在冰冷的寝宫之中独自受着药性的折磨,走时甚至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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