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琴修缓缓抬手,接住了一片门外飘进来的雪花,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
他并未一个人待多久。很快,陆宇琴便匆匆端了一碗药走进来,将半开的殿门关的严严实实。
他似是有些愠怒,将药放在一旁的桌上问道:这门为何开了?
他记得清楚,走之前将门关得好好的,不可能轻易被风吹开,定是沈北雪自己开的。
沈北雪晃晃手腕上的镣铐,说得理所当然:孤有些闷,便开门看雪。
怎么,孤的那个好弟弟如今竟然管得这么宽了,连开门也不许了么?
这关溯望什么事。话刚出口陆宇琴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还是个时日无多的病人,忍不住无奈地放软了语气,此处天寒,你身子又虚弱,不可再像过去一般任性了。
而沈北雪果真吃软不吃硬,听了这话也不再用那带刺的语气伤人,只是垂眸就着陆宇琴手中的药匙一口一口地喝药。
他喝完药,又看向门的方向。明明看不见外面的景致,眼中却流露出些许怀念,轻声道:
阿琴,你看到了吗,树上结冰花了。
自从被关起来,他极少这样说话。
尽管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但是在漫天落雪的静谧氛围之中却衬托得格外安宁美好。
陆宇琴被魔皇反常的温柔惊住,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依稀记得,魔皇在把自己交给他之前也同他提过冰花,说那是心意相通之人的见证。
他来的路上只顾着手中的汤药,并没有心情看树上是否结了冰花,至于他们二人如今心意是否相通,陆宇琴也不敢肯定。
沈北雪见他没有什么回应,神情恹恹的,也不知是不是失望。
他有些不适地皱着眉,全身的生机如同被这最后一句话抽空了一般,无力地倚在陆宇琴的肩膀上。
陆宇琴见势不对,只能将人扶起,试图用术法医治。但是他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少有的乖巧听话。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陆宇琴用颤抖地手探了探魔皇的脉搏,而后又试了试鼻息。
皆是如同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他慌了神,又叫了几声北雪,只可惜同样无人答应。
到最后,他只能将那瘦得硌人的琴修紧紧搂在怀里,无声地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叮~魔皇的便当已经加热完毕。
今天早上还和基友说过,魔皇是开文之前非常喜欢的角色,但是没想到一年之后给他发便当发的如此愉快(手动微笑^_^)
第81章
陆宇琴明知怀中人早已绝了气息,仍是不舍得放开。
魔皇并不是一个好爱人,除却当初接近他的时候着意伪装,其他时候时常口是心非,出语伤人,别扭又不坦率。
可沈北雪到底将仅存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他陆宇琴,他又怎么可能不动容。
北雪,若有来世陆宇琴的声音有些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我还要和你一起看冰花。
不止要看一次,以后每一年的冰花,都想和你一起看。
明知对方早就已经听不到了,陆宇琴仍是说得郑重,就如同许下了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一般。
魔族到底和灵洲人族不同。
由于生来寿命长,他们对待死亡的态度也就逐渐变得淡漠起来,很少听说有活了百年的魔族想要修来世的。
沈北雪一世凄苦,到最后也没流露出多少对世间的眷恋,陆宇琴其实根本不确定他这样的情况是否还会有来世。
等到怀里那具清瘦身躯的余温渐渐被寒气吞噬殆尽,他终于放开了手,怕将人冻着一般小心将被子盖在沈北雪身上。
琴修墨发披散,面色惨白唇色发青,全身上下已然俱是死气,可是在陆宇琴眼里却与生时无异。
他俯身,如往常那般轻吻了一下琴修眼尾的三颗小泪痣,而后有些不舍地转身去收拾散落了满桌的凌乱杂物。
沈北雪被囚在别院的这段时日留下的遗物其实不多。
自云溯望随手废掉了他双腿,他平日里活动的范围就变得极为有限。
因此平日里的消遣只有用桌上那套陆宇琴为他寻来的笔墨纸砚写几笔字,或是趁陆宇琴不在时打开门窗,看着院中的雪景发呆。
如今桌上散落的多是他平日里写了几笔便再无兴致的手稿。
沈北雪虽是一副书生气的俊秀相貌,写出的字却铁画银钩,带着浑然天成的帝王气势。
陆宇琴爱屋及乌,对那字迹也颇为珍爱。他耐心地抚平被团成一团的宣纸,认真看上面的内容。
他知道沈北雪心有不甘,所以看到纸上多是带着戾气和杀伐的字倒也不觉得奇怪。
可当他翻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却猛然停了下来。
在几个肆意挥洒的大字下方,有一排写得极为端正的小字,若是不注意很容易便会被忽视。
陆宇琴再三确认,方敢将那行字读出来:
来世愿为沈北雪。
他一字一句,似是要将这七个字印在心里。
魔皇并不喜欢自己体弱多病的人族形态,甚至不惜服药压制。
可偏偏陆宇琴对魔族形态的夜朔云冷若冰霜,对纤瘦病弱的沈北雪体贴包容
陆宇琴不知写出这七个字时自己的爱人到底是何心境。而他自己的视线早已一片模糊。
安归澜带着他的云师兄进入了镇墓之地中心的神殿。
这一路上云溯望不知是生出了怎样的执念,始终抓着他的手不放,像是生怕他突然之间消失一般。
小云虽然是一只猫,但是察言观色极为敏锐。它意识到今日安归澜是少有的高兴,因而毫不客气地敲诈了一顿全鱼盛宴。
用吃的暂时打发走了小云,内殿之中便只剩下师兄弟二人。
安归澜看着面前气场发生了明显变化的俊美剑修,高兴中又忍不住带了几分欣赏之意。
他转过头试图收拾出一片供两个人坐下叙旧的空间,随口问道:
云师兄,这些日子可还安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便蓦地一震,原来是被云溯望从背后抱住。
云溯望的手臂紧紧扣着他的劲瘦腰肢,头埋在他的颈窝。
这是一个亲密到没有一丝距离的姿势,再加上他现在的身条抽长拔高了一些,属于云溯望的温热鼻息便直接打在了颈项敏感的皮肤上。
安归澜一惊,连呼吸也跟着停了半拍。
他没料到,性子疏离淡漠的云师兄在压抑了这么久之后竟这般热情。
云师兄?
脖颈痒得厉害,安归澜忍不住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云溯望嗯了一声,示意他在听,可是身体却动也不动。
安归澜见含蓄暗示不管用,只好直言:
能否换个姿势?这样,我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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