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点也不意外。
“她叫什么?”
“白语薇。”
“怎么写?”
“白色的白,解语花的语,蔷薇的薇。”
***
“我第一次遇见我太太是在鼎山塔园,也就是我们后来办婚礼的地方,想必在座有不少人都参加了,”陆淮修绅士手向台下听众一摊,有几个人举了手,他做了个了然的表情,“那天我邀请她跳舞,她答应了。”
说罢,台下一阵艳羡声,伴随着稀落的掌声,他挑眉继续道:“那晚我一夜没睡。”
笑声与掌声彻底炸开,白语薇被数道热辣目光扫视。她一手撑着桌,胸廓剧烈起伏,眼眶尤有热泪。
他摘下话筒架上的话筒,单手插兜走到小舞台中央,“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高尔夫球场......”距离白语薇一米远的汪致霆抚着开裂的嘴角低“切”了一声。
“你们猜我太太高尔夫球打得如何?”他笑问众人。
“陆太高尔夫横扫千军。”
“那是选手级的!”
陆淮修露出苦恼,“可是她那天告诉我,她不会打,我当真了,还认真献丑教学。”
“哈哈哈哈。”
“她骗你的。”
“陆太太,嗯?”
话筒击鼓传花一样被传到了白语薇这处,心中的鼓声不止,可没有下一个接手的人,她握上话筒掩住颤抖。“我会的,”她两眼一弯,嗓音稍稍吊高一转,“都是你教的。”
“哇——”
汪致霆唇角一扯,低骂了声,“操!”刚弥合的伤口被震裂,鲜红顺着嘴角滑下。
白语薇唇上的酥麻全然未消,同时脸还笑僵掉了。她见汪致霆走出门后才松下心来。她怕突然亮灯,最好能将光一直聚焦在舞台,这样就没人看到她煞白的唇和她使劲蹭过不知有否花糊在面颊的口红。
“陆太太,”陆淮修走向她,将话筒抛给旁人,单膝下跪,“如果我再求一次婚,你会嫁给我吗?”他拉过她的左手,拇指推了推她的婚戒。
白语薇的眼泪再次奔涌,又被她生生瞪开眼,盈在了眶中,她颤着唇在众人的旁观里点了点头。
迎面的是他温热的唇,相触时,她喉间刹那汹涌出一股腥味。
蜻蜓点水后,他偏头欲深入,白语薇忙钻入他怀里轻锤了一下,他搂住她,低声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陆淮修的磁声穿过走廊传遍整层楼。汪致霆跑去厕所排个尿也还在听他令人作呕的表白。为了打开好好先生的名号真是脸皮都不要了,一天到晚逢人表白简直像条狗。
他排完抖了抖,说实话对倏然变沉的重量还不适,方才反应来了还怕吓到她,幸好她沉在自己的暴风圈里浑然未觉。
他洗了个手,回味方才黑暗中的激烈又不自觉地抚上了唇角。
他揉乱她的卷发,她扯开他的衫扣,他咽下她的泪,她分食他的血。
只是遗憾,备用电亮起的瞬间,陆淮修站在了台前,用目光在宾客间巡逻。
真他妈扫兴。
***
车窗摇下,晚风探入,白语薇今晚是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从愤怒到激|情,再从心虚到脱力,陆淮修见她开窗赶紧拿毯子搭上,“太凉了。”
晚灯映在她的娇肤上,遮了层朦胧的金纱,剧烈运动后的汗湿被凉风吹得舒爽,她掀开薄毯继续吹,“舒服。”
陆淮修从后座拿出一把桔梗,一根银绳极简包扎,“陆太太,求婚的鲜花,现在补上。”
白语薇接过,单腿借了道力缩进他怀里,用冰凉的花瓣挠他下巴的微胡,“怎么突然来了?”他很不喜欢当众演讲,即便每次发挥自若可她知道于他是折磨,有些人即便每天都在进行开会讲话,有些事对于他们来说始终是过不去的心理难关。
“因为我太太不开心,我要做一件我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来哄她开心。”他感受到白语薇在家的心不在焉,他进房间她就在看剧,说自己要看一整晚,打发他去客房,白天起来语画已经来了,在陪她说话,他根本没有空隙同她深入交流。
夫妻两年,谁都不是傻子。
白语薇咬了口花瓣叼在嘴上,仰起脸笑,待他接了去反身再次压|上,开口问,“怎么不送玫瑰?”
“你不是不喜欢玫瑰吗?”
“然后呢?”我不喜欢玫瑰,所以呢?
“......那我为什么要送你不喜欢的花呢?”
白语薇沉默了,头埋下掩去表情。
陆淮修今日是来求和的,冷战的白语薇比任何时候都冰冷,他听过白语薇很多传言,除了“浪”最多的便是“冷”,而这个词他是婚后的此刻才感受到的,也许迟,但体悟并不低于任何人。他轻吻她的额角,“所以我们和好了吗?”他暗示方才她疯狂的配合。
“我们没有吵架啊。”白语薇心里还有一杆坚持的秤,“我就是忙。”
“好,我们没有吵架。”他抱住她自欺欺人的脑袋。
白语薇窝在他怀里,喷熔的情绪在剧烈的对撞里歇散。
陆淮修单膝下跪时她的矛盾达到巅峰,报复的快感还没消散愧疚又涌了上来,所有的祝福和艳羡像是一出只有她懂的黑色幽默。
她和陆淮修离开时,汪致霆站在一楼旋转门前抽烟,他们打了声招呼,冷淡错身,她本来松了口气却在擦身时被汪致霆拉了下拇指,轻轻一下指尖的拉扯,霎时拉响了她第二次心跳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