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虽然是皇室的人,皇室也相信卢正威无罪,但是监察部门不受任何控制,在帝国是独行的部门,就连皇室也不能插手他们的调查,除非他们有证据可以证明卢正威是无辜的,否则只能等待监察部门查个清楚明白。
墙倒众人推,卢家虽然没有倒下,但是谁也不知道卢家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样,拜高踩低的人从来都不少,这个时候,没有谁敢跟卢家亲密来往,来看望卢正威的人越来越少,除了他那些忠心的属下和卢家的亲戚,没有人敢再来轻易的看望他。
卢炀和阮眠疲于应付,也乐得清静,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其余的事就已经让他们忙不过来,宁宓香醒过来之后,就什么也不管,只一心守着卢正威,可是卢正威伤势严重,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依旧沉睡着,对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
监察部门一直没有停下调查的脚步,但是进展十分缓慢,死无对证,他能只能尽量的调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调查结果,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得出结论,证明卢正威是无辜的。
卢爷爷带兵击退了海盗,但是他自己也受了伤,只能暂停工作,回家养伤。
卢爷爷身心疲惫,好像苍老了很多,大家把卢正威带回了首都医院,这里医院的医疗技术更为高超,虽然卢正威现在昏迷不醒,医疗设施对他没有什么用,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也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醒,但是毕竟能离家近一些。
卢炀在医院看望完卢正威,回家的时候,卢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屋外的夕阳,夕阳的光晕投射进屋里,昏昏暗暗的照射在卢爷爷的身上,卢爷爷昏黄的眼睛看着落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不负往常的热闹,一点声音也没有,李姨在厨房里一个人忙碌着,偷偷的掉眼泪,宁宓香在医院里陪着卢正威,一步也不肯离开。
卢炀站在原地顿住,他看着卢爷爷苍老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一下,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爷爷真的老了。
爷爷在他心里,一直是像山一样的存在,高大威猛,坚定不移,爷爷如果是山,那么爸爸便是树,苍松翠柏,挡风遮雨。
如果山和树都倒了,卢家还能依靠什么?他这个只知道享受的孙子吗?
卢炀垂了垂眸,抬脚往屋外走,走过拐角的时候,抬头正好对上阮眠的眸子。
阮眠站在前面的台阶上,含泪看着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忽然泪眼婆娑。
卢炀脚步沉重,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两个回来之后,甚至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阮眠擦了擦眼泪,趴在卢炀的肩膀上,打着小小的哭嗝,过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问:卢宝贝,你是不是要走了?
卢炀心里一痛,紧紧的抱住他,喉咙像哽住一样,忽然说不出话。
卢炀不说话,阮眠的眼泪忍不住又淌了下来,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声音哽咽的问:卢宝贝,我是不是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了?
卢炀闭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阮眠,把头埋进阮眠的颈边,陷入了无声的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
阮眠没有再问,只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
落日昏黄的照在他们的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他们紧紧的抱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很安静,只有房廊上挂着的风铃,叮铃叮铃清脆的响着。
第38章
一个月后,卢正威的嫌疑终于洗脱干净,原来跟卢正威在一起的那位帝国叛徒,真实身份是一名卧底,他从来都没有背叛帝国,那么卢正威自然洗脱了嫌疑。
不过无论是被怀疑,还是洗脱嫌疑,卢正威都没有醒过来,谁也不知道他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宁宓香决定带他出国去治疗,只要人还在,那么就还有希望,所有人都不会放弃他。
卢爷爷已经养好伤,回到了部队继续任职,这些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卢家渐渐平静下来,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看起来平静无波,但是却不复以前的欢声笑语。
卢炀以前一直以为卢家是无坚不摧的存在,现在他才明白,以后如果卢家小辈子孙中,没有人能撑起卢家,他们只是一味地活在长辈的羽翼之下,那么卢家总有一日会倒。
到那个时候,也许他想保护他的兔兔,都护不住了。
他终于明白,只有自己强大,不依靠任何人,他才能守护自己爱的人,让自己爱的人自由无忧的活着。
宁宓香带卢正威出国之前,大家一起聚在院子里吃了一顿饭,这段时间,宁宓香很少回家,卢爷爷也在养病,整个卢家都陷在悲伤的气氛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卢家小院里难得这么热闹,三代人坐在一起,谁也没有提那些糟心事儿,只捡几件开心的事儿来说,气氛很轻松活跃。
卢爷爷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珍藏的美酒,倒了一杯酒,独自喝着,宁宓香向来不饮酒,两个小孩还没成年,不能喝酒,他只能自斟自饮,往常这个时候,都是他儿子陪他喝两口。
他想起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卢正威,眸色暗了暗,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低头吃了两口菜。
饭菜摆了满满一桌,桌子上新端上来的砂锅小火沸腾着,热汤滚滚,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增。
卢爷爷喝到兴头上,看着卢炀和阮眠笑道:你们两个快快长大,等你们长大了,爷爷就可以颐养天年喽。
嗯,很快。卢炀微微笑了笑,给卢爷爷夹了几道下酒菜,又给宁宓香夹了一条鸡腿,他们两个最近忙来忙去,很久没有坐下好好吃饭了,全都瘦了不少。
阮眠捧着卢炀刚刚递给他的汤碗,看着卢炀说不出话,浓汤热气扑到他的眼睛上,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眼眶微微泛红。
他垂下眼帘,心里酸软一片,他已经预料到了某些离别,却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那天,大家吃吃喝喝,深夜时分才散了,各自回屋。
阮眠进屋前,被卢炀拉住,抱进怀里,卢炀在他耳边轻声道:兔兔,等我回来,好不好?
阮眠在他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声音软软的答了一句,好。
他不想让卢炀离开,可是他不能挽留卢炀,卢炀总要长大,他也要长大。
卢炀放开他,看着他湿漉漉的双眼,低下头,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是卢炀给他的第一个吻,有些凉有些软,触感轻柔温润,带着冰淇淋的清新味道。
卢炀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离开了卢家,他一个人拿着行李去了军校,只留下两个雕刻好的胡萝卜。
那两个胡萝卜,一个被雕刻成了雪狼,一个被雕刻成了垂耳兔,他的技术比之前好了一点,但是依旧粗糙,阮眠只能勉强看出垂耳兔和雪狼的模样。
阮眠轻轻笑了笑,拿着这两个胡萝卜,静静的看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小声啜泣起来。
以卢炀的体能和学习能力,他能考进军校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根本不用担心卢炀会考不上,只是卢炀正式进入军校后,他就见不到卢炀了。
他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去军队看卢炀,那里是正式的军队,离这里很远,封锁严格,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进入的地方。
几天之后,宁宓香也离开之后,卢家只剩下了阮眠陪着卢爷爷。
李姨看着这对安静的爷孙,时常感叹,以前卢炀在家的时候,每天不是嫌粥太烫,就是觉得拖鞋不够可爱,她总觉得卢炀聒噪,可是卢炀不在家,她却觉得不适应,卢家没有了卢炀,好像格外的寂寞,就连空气都安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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