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
大同军当然不会飞,但郑梉这边实在走太慢。
李定国让士卒带上三日干粮,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大同军的先头部队,只用了半天半夜的时间,就把郑梉旳大军给追上。
一方拖拖拉拉,带着大量辎重,而且多为民夫乡勇。
一方全速急行,只带少量干粮,还全部都是精锐部队。
或者说,即便换成越南精锐部队,情况也不会有太大变化。郑梉带着六万大军南征,还不是被阮氏的一百象兵给干翻了?
这糟老头子,纯属人菜瘾大,不会打仗却总是亲征。
最先追上来的,还是袁时中。他舍弃步兵,带着全师的骑兵,骑马沿官道急行。接着又舍弃战马,临时转化为步兵,带上装备一路狂奔。
根本不怕走错路,郑梉那几万大军,沿途踩坏无数庄稼,眼睛没瞎都看得见。
两千多大同军,举着火把在凌晨时分追来。
郑梉的数万大军还在睡觉,甚至都懒得扎营,四下全是水田也没法扎营。他们就躺在田埂上,或者几个人坐在一起,互相之间背靠背休息。隔三差五点着火堆,并无明火,只用湿草暗火熏蚊子,每个火堆都有人值勤添草。
正是负责值勤熏蚊子的士卒,发现了大同军举火把而来,吓得放声大呼:“追兵来了,追兵来了!”
附近的郑军瞬间炸锅,第一反应不是御敌,而是各自跳进水田里,蹚着泥水四散逃命去。
这破地方,白天都不好列阵,更别提还被人夜袭。
袁时中听到前方混乱不堪的叫喊声,立即下令:“不必着甲,不带火铳,即刻杀敌!”
命令传下去之后,两千多大同士卒,陆续放下背着的甲胄。甚至火铳都不要了,直接扔在田边,举着冷兵器就赤膊冲上去。
“杀啊!”
大同士卒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腰刀,顺着田埂快速奔跑,时不时有人踩滑摔进田里。
遇到田间岔道,自动分成数股队伍,免得全军排成一字长蛇。
郑氏大军绵延好几里,此刻一波接一波崩溃。距离大同军较远的,甚至都没搞清楚啥情况,就下意识的撒腿逃跑。
还有一些勤王士绅,把大同军的夜袭当成良机,带着自己村社的乡勇赶紧跑路。否则的话,他们就要跟着郑梉钻山沟,不知哪年能回到自己的老家。
月光下,火把乱舞,混乱不堪。
因天气炎热而赤膊上阵的大同军,手里只拿着冷兵器,两千多人就追着几万敌军跑。
而郑梉、郑柞父子,只能控制身边几条田埂的部队。他们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来了多少追兵,只听到四面八方都在溃逃。
好在郑梉久经沙场,虽然没打过什么胜仗,但他打败仗的经验却很丰富。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仿佛打了肾上腺素,在第一时间就率部逃得飞快。这种情况他见多了,没有被吓得发昏,知道现在是保命要紧。
袁时中接连砍翻数人,前方田埂跪了一地。
袁时中怒喝道:“快闪开,投降的去田里,别在田埂挡着道!”
可惜他没带翻译,敌方士卒根本听不懂。
不过嘛,大同军手里的腰刀,就是世界通用语言。在砍出满田埂尸体后,敌军士兵都明白了,很少有人还敢赖在田埂上磕头。
这种地形,很容易击溃敌人,却不好杀追杀俘虏敌军。
郑梉的几万军队,八成以上都成功逃走。他们在稻田里横向乱跑,也辨不清方向,能跑多远是多远。大部分都会逃回老家,也有一些可能会聚集为匪。
郑梉终究还是年龄太大,只奔逃几十步,便累得气喘吁吁。
他命令亲兵背着自己逃,可田埂本就狭窄,背着个人更难掌握平衡。跑着跑着,那亲兵就失足踩空,跟郑梉一起摔进田里。
郑柞回头看看越追越近的大同军,又看向摔进水田的老父亲。略微迟疑,咬牙就走,只当啥都不知道。
亲兵好不容易爬起来,眼见追兵将至,也顾不上郑梉,蹚着泥水也跑了。
年过古稀的郑梉,在水田里挣扎一番,终于爬回田埂上,勃然大怒道:“逆子,快回来救你爹!”
郑柞闻言,跑得更快。
对于这个老父亲,他已经救了好几回。情况都差不多,就是部队突然溃败,然后他带着父亲火速逃离战场。
这次是真没法救!
黎神宗、黎真宗父子,此刻蹲在田边瑟瑟发抖。
袁时中带兵追来,黎真宗连忙抱头,装作鸵鸟啥都看不到。
黎神宗却站起来,用年轻时学的汉话大喊:“我是黎皇我是安南太上王,愿降天兵,愿降天兵!”
袁时中连忙停下,问道:“你是安南国主?”
“我是,”黎神宗又指着儿子说,“我是安南的太上王,这是安南的国王,求天兵助我父子复国!”
袁时中哈哈大笑:“留几个人,把这爷俩看好了!”
黎神宗又说:“郑家奸贼,朝那边跑去了,将军快去追杀。”
袁时中笑得更欢:“记你指路有功!”
郑梉感觉自己腰摔断了,每走一步都腰疼。他干脆舍弃田埂,躲进水田里,以齐膝深的秧苗做掩护,像条狗一样在秧苗间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