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受风停火宠爱的三公子,连院子都比她的好上许多。
碧砖玉瓦,屋檐上还嵌着荧光的灵石,院子里引水养了一池鱼,这些鱼看着就很是肥美。
相比之下,她住的那院子像个柴房,还是年久失修的那种。
风翡玉的贴身婢女清荷站在门外等着,看见鲜钰的时候微微挑眉。
三公子回来了。她微一低身,又道:见过六姑娘。
枣糕和荷花酥可有备上?风翡玉问。
清荷笑说:自然备好了。
两人的眼神有来有往的,很是古怪。
鲜钰抬起头,双眸黑亮干净,钰儿想吃枣糕,也想吃荷花酥。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三哥哥何曾亏待过钰儿。风翡玉把她往屋里牵。
可不是么,鲜钰心说。
精致的甜点糕饼就放在屋里的圆桌上,底下的点翠瓷盘也甚是漂亮,一看就贵重得很。
风翡玉下颌一抬,清荷立即会意,将圆凳放在了鲜钰身后。
鲜钰坐了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仰头道:钰儿能吃吗。
自然能。风翡玉笑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翕动的唇。
听到这话后,她才伸手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块枣糕,放在鼻边细细嗅了嗅,叹道:好香!
那钰儿多吃些。风翡玉随即又说。
鲜钰张开嘴,咬下了小小一口,像是把这枣糕当成了什么不可多得的美食,得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味。
那枣糕很是软糯,入口即化。
前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更何况年幼嘴馋,别说什么枣糕,就连寻常的零嘴她也不常吃到,如今再吃起这玩意,一瞬便注意到这枣糕里多加的料。
这三公子可真歹毒,将诛心草混进了枣糕里,她细细一品,就吃出了其中不易察觉的酸苦味儿。
诛心草难寻,即使是走遍东洲,能采到的也只有那么几株。
寻常人服用这草药顶多能饱腹,可若是开了灵海的人长期服用,灵海便会被慢慢侵蚀烧毁。
枣糕还抵在唇边,鲜钰嘴角一勾就笑了起来,把手往上一抬,三哥哥也尝尝!
风翡玉退了半步,摆手道:钰儿多吃些。
鲜钰努了努嘴,把手往回收的时候,一时没拿稳,那枣糕便落在了地上。
啊,她倒吸了一口气,弯腰就要去捡,钰儿不是故意的。
风翡玉弯腰拉住了她的手,落在地上就脏了,钰儿吃盘里的,地上的不用理会,一会清荷会收拾。
钰儿听三哥哥的。鲜钰微微颔首。
正要重新拿一块的时候,一个侍女火烧火燎地跑了过来,她看见桌前坐着的女童时还愣了一下,连忙低声道:三公子,宫里有贵人到访,戚夫人有话要同你说,让你赶紧到她那儿去。
鲜钰连忙收回手,她认得这个侍女,这是戚夫人的贴身侍女。
稍加思忖后,她仰头看向风翡玉,只见风翡玉的脸色阴晴不定的。
我这就过去。风翡玉道。
那侍女看了鲜钰一眼,又急急忙忙走了。
三哥哥要去哪。鲜钰瘪起嘴。
钰儿留在这吃枣糕,三哥哥一会就回来。风翡玉的目光在她和桌上的糕饼间来回摆动,双手往身后一背,似有些不悦。
年纪轻轻的,脸上还不大能藏得住事,鲜钰心道。
心里这么想,却还是乖巧点头:那钰儿在这等三哥哥回来。
得了她的话后,风翡玉这才带着清荷往外走。
待两人走远,鲜钰拍拂了两下沾了枣糕而有些黏的手,用袖口把嘴角擦干净了。
吃什么吃,她可不吃,等什么等,她可不想等。
在回去的途中,有个疑问忽然浮于心口,有贵人到访,什么贵人?细细一想,她还是想不起这时候有哪位贵人会来。
莫不是因为她重生归来,事态也有了变化?
她故意没走偏道,打算从主峰边上绕过,好悄悄看一眼来的贵人是谁。
过了好几道悬桥,鲜钰气喘吁吁地坐在山石上休息,一时走了太远,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手脚也麻痹得很,指尖微微颤抖着。
刚坐下,有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从远处飘来。
这香气清淡又冷冽,与那些备受寻常姑娘家喜爱的香料大不相同,嗅着像是有株与世隔绝的冷松在风中摇摆。
在嗅到这气味后,鲜钰脚步猛地一顿,微微瞪大了双眼循着这香气飘来的方向望去。
自从开了灵海,她的嗅觉比寻常人要好上了一些,只稍一留神便嗅到了空气中这极淡的香气。
对于旁人来说,这香气也许太独特了一些,也陌生得很,但她却对其很是熟悉。
不但熟悉,还轻易勾起了她心尖上的痒痒肉。
还在前世时,长公主身上就缠着这半钱龙脑香和二两檀香的气味,这香料里还加了什么,她不尽得知。
只记得初见时,长公主微微垂下眼,不冷不热地斜了她一眼,模样温柔端庄,眼神却凌厉冷淡,那时长公主身上就带着这一味香。
那是东洲唯一一位长公主,如东洲都城随处可见的夜合花那般,幽馨淡雅,清高而疏离。
长公主擅调香,都城中门庭若市的品香坊中,近半的香料配方是出自她手。她交予品香坊不少香料配方,却独独这一味冷香自留着,这样一来,这香便是独一无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