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微咬下唇,寻衅地扬眉道:殿下的手是用不得了么?
闻言,她眸色一沉,缓缓将手探下,却仍是隔着衣料。
衣料虽软,可仍是比手要粗糙许多。
不过多时,红衣人沿着池壁缓缓下滑,肩颈皆埋在了水里。
她揽着红衣人的腰,将其提了起来,眸色随即一沉,更是将人折腾得哭也哭不出声。
水渐渐转凉,秋风自远处袭来。
靠在池壁上的厉青凝倏地睁开双眼,恍然发觉自己方才竟又梦见了前世之事。
她从池里出来,换好了衣裳好便顺着长廊往寝屋里走,没让芳心进屋伺候,而是自行擦干了长发。
头发擦了半干却还是未动上一动,倒不是没从方才的梦里回神,而是在镜台前坐着等那在她梦中哭红了眼的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面前的铜镜浓雾散开,一个人影自远处走近,是鲜钰。
鲜钰刚拨开迷雾便看见厉青凝正坐在镜台前,她愣了一瞬,将厉青凝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才道:那国师后来可有为难你?
厉青凝见镜中的人无恙也安下了心,并未。
国师定是觉察到我藏在镜中,这才故意击落了执镜。鲜钰咬牙切齿道。
她与白涂聊了一番,更是笃定那国师心机重重,说不定觊觎的不止是龙脉,还有东洲的国运,不然为何东洲从先帝起便一直无甚起色,到厉载誉手里时更甚。
此话她自然是要同厉青凝说的,可不料刚要开口时,却见镜台前的人不着痕迹地别开了头,眸光似有些闪烁。
厉青凝这模样也太少见了些,只有偶尔被她调侃得似是无地自容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鲜钰一愣,过会翘起了唇角道:殿下怎不看我,是我年老色衰,不好看了么。
厉青凝额角一跳,也不知这人从哪学来的年老色衰,她紧抿的唇一张,你若年老,那本宫岂不
鲜钰心下一悦,莫非殿下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了些,其实也没多大,若是我未吃那碧笙花,如今也仅与殿下相差十余岁。
厉青凝:
鲜钰见她连双眸都闭起了,更是说得起劲,殿下莫慌,两世加起来,我们两人都不小了。
岂止不小,厉青凝倒吸了一口气,又想到方才在浴池时她梦见的幕幕,觉得自己简直为老不尊。
不是,为何要加起?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怎还要加起来。
鲜钰见厉青凝面色变了又变,在镜里笑出了声,罢了,此番我是来同殿下说些正经事的。
厉青凝这才朝镜里的人看了过去,心道,原来这人也明白自己先前不大正经。
鲜钰这才道:那国师,果真是前世害我之人,他吸食气运之事不知殿下可有觉察?
有。厉青凝蹙眉道。
鲜钰又将白涂同她所说的话道出,尔后又说:国师想必是动了龙脉的,他缺的哪是什么荣华富贵,而是气运,是国运。
厉青凝闻言脸色一沉,这些她自然也有想过,只是经由鲜钰口中道出,更是让她坚定了心中所想。
这些年东洲为何天灾重重,为何流民只增不减,为何百姓频频喊苦。
鲜钰想了想又道:不知二皇子如今如何了。
援灾去了。厉青凝冷声道。
鲜钰微微颔首,二皇子留不得。
自然不能留。厉青凝垂眸说。
鲜钰扬起眉,一双眼精亮非常,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未开口。
她不知该怎么问厉青凝要丹阴残卷,想来厉青凝肯定是不会给的,但她必须要。
厉青凝见她不言,蹙眉道:怎么了?
鲜钰闷咳了一声,移开眼道:方才殿下不肯直视我,莫不是又梦见前世之事了,莫不是又在梦里做些为老不尊的事了?
厉青凝不由得屏息,面色虽然依旧很冷,可瞳仁却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鲜钰支支吾吾又道:莫不是被我说中了,殿下这样很是不老实,总是梦我又不同我说,说起来,若是去一些前世去过的地方,做一些前世做过的事情,说不定就能回忆起更多了。
厉青凝:
鲜钰回眸,眸光软得像水,殿下若想,我必定尽我所能去配合,只是要用一物来换。
厉青凝一哽,问道:何物。
丹阴残卷。鲜钰支支吾吾开口。
下一刻,铜镜又被反扣到了桌上。
鲜钰磨牙凿齿,心道果真不能示弱,就得强硬一些。
她看着镜前黑漆漆的一片,冷哼了一声道:今夜我去会会宁妃,便不同殿下多说了,殿下莫要拦我,宁妃并非善人,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过了许久,厉青凝才将铜镜立起,只见浓雾已然散尽。
她额角一跳,只觉得头疼,不知那不要命的想如何去会宁妃。
在仁仪宫里,那宁妃确实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话敢说。
她捂着腹部坐在屋中,身边站着她那贴身婢女,她神色恹恹,明明接礼时欣然欢喜,可现下面上血色褪尽,连唇色都白了。
长公主殿下为何要送冼月露?宁妃瘦弱的身子打着颤,本想端起茶盏,不了连手都在抖,将茶盏里的热茶给抖了出来,将指尖给烫着了。
那婢女不敢说话,面色也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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