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芳心应声。
屋里燃着的桃花香从炉子里袅袅飘出,熏得人昏昏欲睡的。
厉青凝坐着了腰背,缓缓道:将门窗打开。
殿下,屋外风大。芳心连忙道。
厉青凝蹙眉,只觉得周遭凉了许多,可是变天了。
下了些雨。芳心道。
厉青凝侧头朝窗棂望了过去,下颌微微一扬,将窗支起。
芳心闻言连忙将那窗棂抬起,刚抬起些许,风呼呼钻入,将炉子上袅袅扬起的烟登时吹散了。
窗支起了一半,隐隐能看见屋外阴沉沉的天。
厉青凝朝窗外望了出去,只见那炎日被掩得严严实实,天光已近乎黯淡。
虽说现下已近晨昏,但这天色与晨时相差得也太大了些。
像是骤然间就变了天,连一丝预兆也没有。
芳心见她望向窗外的眸色晦暗不明的,低着声蹙眉道:听闻今日国师在天师台祈雨,城郊久久不曾有雨,百姓们在天师台外跪着求了许久了。
国师祈雨?厉青凝神色沉沉。
奴婢也是听说侍卫们说的。芳心低头道。
厉青凝蹙起眉心,久久不言。
芳心看她神色沉沉的,心里有些担忧,连忙问道:殿下今日怎总是魂不守舍的。
本宫魂不守舍?厉青凝转头朝她看了过去。
芳心浑身一僵,支支吾吾道:方才奴婢喊了殿下数声,殿下都未应。
厉青凝一哽,这还不是因为那总是得寸进尺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本宫不过是在想些事情。
那殿下想明白了么,可要奴婢给殿下参谋参谋。芳心小心问道。
厉青凝绷直了腰背,心道要是给她参谋,那还得了。
她冷声道:不必,本宫已经考虑周全了。
确实是想明白了,若是此举还不能让鲜钰看得透她的心,那她只能
暂且不管那些世俗常理了。
若是鲜钰连她有心都不信,那她还矜重自持作甚。
自然,她还是盼着鲜钰今日便能明白她心意的,如此一来,她也不必与其沉沦欲念了。
如若连欲念都把控不得,又如何去争别的。
厉青凝心下更加明朗了,回头对芳心道:元正殿不必盯着了,只是
殿下,怎么了?芳心连忙问。
凤咸城久久未传来消息,不知陛下派去的人如今如何了。厉青凝蹙起眉,又道:如今凤咸王尚被关押着,他也该待着不耐烦了。
芳心会意,奴婢这就传讯去问。
厉青凝微微颔首,仍是鼓凳上坐着。
芳心退了出去,心里觉得奇怪,怎殿下坐了大半日了都还不动,莫不是伤着了腿脚?
过了一会,屋门被打开,那皎如明月的长公主捧着盛了水的铜盆从屋里出来。
厉青凝面色如常,走路的姿势也无甚奇怪的。
芳心回过头,讶异地看着捧着铜盆而出的人,愣了许久才道:殿下,这铜盆交给奴婢就好。
谁知厉青凝却面不改色道:本宫亲自来。
芳心更是心惊,殿下可是想换水?
厉青凝垂下眼眸,她看着那块在水中摇晃的帕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芳心已然走近,却见厉青凝盯着盆中的帕子未吭声,正想开口的时候忽被睨了一眼。
厉青凝睨着她,冷声道: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去传讯。
芳心倒吸了一口气,连忙道:奴婢这就走。
走时她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厉青凝倒掉了盆里的水,又亲自将井里的木桶提了出来。
往铜盆里添了新水后,厉青凝竟细细搓洗起了盆中的帕子。
芳心心道,殿下真的变了,竟亲自洗起了帕子、体恤起她来了,莫不是真想捆她,故而才在事前怜惜她一下。
不可,她定不能从。
元正殿内。
宁妃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已是一副被吓得快失了神志的模样。她一句话也不肯说,不住地往地上磕头。
朕问你,萧府账簿用的银丝纸,可是仁仪宫的。厉载誉冷声问道。
闻言,清妃缓缓抬起了头,一双澄澈的眸子略微睁大了些许。
而佐广也愣住了,抬头朝跪在他前边的那宫女望了过去。
可那宫女磕得额头已是鲜血淋漓的,却还是未停下。
厉载誉猛地将拳砸在了扶手上,生怕这人将自己磕死了还未将实情道出,连忙道:给朕拦住她!
大殿中跪着的几人立即起身,将那宫女给拉直了身,硬是让她磕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