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现在看起来有些俗气的大红大紫配色,夸张奇怪的领口袖口,繁复的叠层,蒋云以前也在图片上见过不少,但是亲眼见到,这还是头一回。

这些衣服都很有意思。他的手隔着保护袋,试图触摸曾经的流行,这其中某些流行元素就像海潮一样,时起时落,仿佛一个永不休止的循环。

施景同笑起来:你的反应和你父亲真像!

蒋云一怔,转过头看他:你见过我爸?

对蒋云来说,他的亲生父亲,就像一团从来没有露出过真容的迷雾。

蒋云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却连他的一张相片都没有见过。他是遗腹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三岁的时候母亲也匆匆离世,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父母的照片。

后来回到蒋家,有些人说他的父亲是离家出走,有些人说是神秘失踪,那个给了他姓氏的人依然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据说十几年前蒋家仓库失火,所有老照片全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就见过一回,施景同回忆道,我那时候刚进公司不久,老太爷子带当时的四少爷就是您父亲来公司参观,当时仓库还只有一层,就是我接待的他。

他看到这些老款也很喜欢,转了小半天都舍不得走,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张他当时忘在这里的图样,本来还想着下回来的时候还给他,没想到施景同转身就去仓库一角的档案柜翻了翻,然后在最底层找到一张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纸。

听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设计绘画,我还以为施景同摇摇头,把这张图纸递给蒋云。

蒋云接过这张薄薄的纸,纸面已经有些泛黄,上头是一个婀娜修长的模特草图,模特穿着一条长裙,即便只是简单几笔,也能看出长裙的华美雍容,图纸的最下角,还签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蒋临均。

蒋云低声道了谢,珍重的把这张纸收了起来。

这应该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

后头的参观就有些匆忙和漫不经心了,下季新款全都被锁在库房深处,藏得严严实实,再往上的办公室也没有什么看头,反而因为他漂亮的脸蛋,差点被一个实习生拉去做了临时模特。

那冒失的小姑娘才被施景同狠狠训斥了一通,又探头探脑的凑过来,特别厚脸皮的顶住经理的压力,跟蒋云讨要联系方式。

蒋云好笑的跟她互相扫了微信,才转身就听见小姑娘一边尖叫,一边跳着脚跑了。

施景同觉得有些丢脸,说以后要狠抓公司纪律才行。

蒋云反而安慰他:搞艺术的,不需要太严肃。

是是是,老爷子也是这么说的施景同连连点头,可话说到一半,就脸色一变,闭嘴不语了。

蒋云也没在意,转而问道:我二伯不太过来?

施景同尴尬的笑:总经理忙得很,主要是抓公司的大方向。

蒋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正说话间,施景同又接到一个电话,然后为难的对蒋云说:蒋临洲先生过来了。

我三伯?蒋云奇怪。

上回时装秀,撞款式的事情,是蒋临洲先生负责调查。施景同解释。

蒋云才想起这事,点点头,却说:我方便一起去看看吗?

施景同其实不太乐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蒋云都没怎么见过这个三伯几面,他是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中年人,身材不高,不胖不瘦,眼皮总是微微耷拉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看到蒋云,他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三伯好。蒋云倒显得很乖巧。

你过来啦啊,他很含糊的回答,挺好挺好。

蒋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

几人对面,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年轻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哭。

你自己说,那设计图究竟是谁给你的?蒋临洲就算是问人话,也显得有气无力,没精打采。

女人依然只是哭,不说话。

她五官精致,眉目都精心描绘过,就连哭起来也显得楚楚动人,她的身材婀娜有致,穿着一身十分凸显她身材优势的套装裙,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腿和脚踝,脚上穿着丝袜,踩着细高跟鞋,走动起来想必越发风韵十足。

这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姓章。施景同低声说。

第11章

她看上去可真年轻。蒋云小声吐槽。

蒋临洲依然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不太耐烦的转头就直接问施景同:老施,这女人和我二哥什么关系?

施景同尴尬的笑起来:总经理很欣赏章设计师的理念。

嘁,我看是欣赏她的腿吧。蒋临洲漫不经心的扫了扫,女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嗝,然后哭得更大声了。

你哭也没用,你知不知道这次给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蒋临洲甩着手上的文件夹,说话却依然有气无力,我翻了你以前的设计,水平差太远了,你这个设计图是从哪里弄来的?

章清丽哭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是一个网友给她的。

网友?哪个网友会给你这东西?蒋临洲皱起眉。

章清丽年纪不大,业务水平也不强,却凭着不可说的手段混到了总设计师的位置,偏偏她野心还不小,总想着叫公司里的人心服口服才行。

半年前,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自称国外知名设计学校的学生,然后就展开了一场情意绵绵的网恋。

不久前,她的网上男友突然说要送给她一张自己的作品,做为两人爱情的见证,她收到那张设计图大为喜欢,然后就直接当做自己的作品,放在了新一届的发布会上。

蒋临洲听到他二哥被戴了绿帽,差点笑出来,忍了忍,才问:你那小男朋友,现在还能找到吗?

章清丽绝望的摇头,说是自从出了事,她就被直接拉黑了,她还辗转找到那个学校去问,却根本就查无此人。

众人一听,就知道背后有鬼。

但是就算有鬼又怎么样?设计图是章清丽擅自用的,她的位置是蒋临涯出于私心提拔的,审核对这个款式提出过异议,最后还是蒋临涯签字强制通过了,到此为止,那次事故的责任表面上看已经很清楚了。

蒋临洲也不多话,只是把章清丽的档案,网上的聊天记录,审核的异议文件,原总经理的签字书,全都复印了一份,一股脑儿打包带走了。

蒋临洲揣着那叠东西,对蒋云招招手:四侄儿,要不要一起回去?

蒋云小心的看看他,觉得这位三伯看起来懒洋洋的,想必开车也很稳吧?便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一上车,他就后悔了。

这位开的不是轿车,他开的是赛车啊!

只见蒋临洲油门一踩到底,车子便嗖的一声窜了出去,仿佛出闸的野马,拼着命嘶叫,从车灯到车尾都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蒋云的小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这群蒋家人都是怎么回事?开车的习惯也太差了,他们一个个都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等到回到老宅的时候,蒋云身子都直不起来,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座椅上。

哟四侄儿,你晕车呀!下了车,蒋临洲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着蒋云耸耸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蒋云已经彻底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gu903();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勉强从车上爬出来,苟在地上,半天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