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在场诸人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爷啊,这才考上举人又要赶考了。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他们很想问问程叙言是否有把握,毕竟进京赶考花销极大。
上京离他们太远了,事实上村里去渭阳县的人都很少,去府城就更少了。更别说郡城,上京,他们想都不敢想。
程叙言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想着眼下正是年轻,一鼓作气去京城试试,盘缠的问题……”
程叙言解释他中举之后,院子主人将租金退还给他,所以乡试赶考的花销就省去一笔。
之后他们回程经过长源府,渭阳县,府县的衙门都有给程叙言银钱奖励。秀才中举之后,所在府县的衙门各自会奖励一笔银钱,更别说程叙言还是解元,含金量更高。
而镇上也有所表示,不过这一茬程叙言隐去了,免得村里人想多。
他道:“零零碎碎加起来,足够我上京赶考了。”
堂屋里寂静无声,许久才有人叹道:“怪道是书中有黄金屋。”
此时,几名衣着体面的陌生男子行至院门前:“敢问此处可是程解元所在地?”
程叙言和程偃对视一眼,二人起身前去,程叙言颔首道:“在下正是,不知几位是?”
几名男子年岁皆在三四十上下,短须高士巾,一水的宽袍大袖,素色袜浅面鞋,常见的乡绅作扮。
程偃心里有数了,笑睨儿子一眼。自儿子考上解元,有人抢着送钱送物。
几位乡绅也是人精,见程家堂屋内外聚满人,想来程解元此刻忙得很。他们迅速表明身份,对程叙言道喜后忙送上礼盒,又寒暄几句就提出告辞。
程叙言想回礼都不得,程偃笑道:“旁人一点心意,叙言收下罢。”
地方乡绅都会跟衙门和冒头的读书人打好关系,这是乡绅们的处事之道。
程偃当初考上举人之后亦经历过此。
但这一遭把其他村人看呆了:怎的大老远跑来送礼。
他们好像低估考上举人带来的好处了。
几日后是个好日子,程氏族老开宗祠告诉祖先,后辈程叙言考上举人的好消息。
程长泰一家站在宗祠外面,看着宗祠内身形挺拔的青年,心里难受坏了。
这几日他们已经完全相信程叙言是文昌星下凡的说法,若不是文昌星君下凡来,怎么可能次次科举考试都考第一名。旁人怎么念书都考不上,程叙言随便念念就考上了。
难怪,难怪。
他们以前想不通的地方都自认为想通了,老陈氏回想从前,叙言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她以前总觉得叙言太秀气像个女娃,她大错特错。
读书人最讲究从容,蹦蹦跳跳才不稳重。
文昌星君生在他们家,本该是旺他们,是陆氏和程偃狡猾的用三亩水田把人骗了去。可恨,实在可恨。
程叙言考上举人这般大的喜事,程青业他们这群孙辈也跟着回来,时隔数年,程青业看着宗祠里面的青年,终于得承认他同程叙言的区别,他没有对方聪明。
他也庆幸当年被抓包彻底断了科举路,令他不得不认清现实。否则今日他下场恐会更惨。
只是看到程叙言不断往高处走,程青业还是忍不住后悔,若他当年肯护着这个孩子就好了。
只是当年谁又能想到那个病恹恹的孩子能有如今成就。
祭拜结束,程叙言从宗祠里面出来,没想到被人拦住。
时明这些日子已经打听到他叙言哥的过去,对杨氏十分不待见。他挡在程叙言面前:“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叙言哥可是举人。”
对举人不敬,是要…要……反正不能对举人不敬。
然而杨氏一把将时明拽开,时明猝不及防被摔了个趔趄,他满头问号,杨氏一介妇人哪来那般大力气。
时明还要继续拦却被程叙言喝止。程氏族老和村长立刻上前,再次挡在程叙言面前,厉声呵斥杨氏:“你莫要再添是非。”若不是看在叙言面子上,他们早对这个妇人下狠手了。
然而杨氏没有众人预想的撒泼耍横,她的目光穿过村长和族老,看向人群后的青年,一时泪盈于眶。
她这些年苍老许多,脸上布满皱纹,可都没有这几日的打击让她这般憔悴,她的眼睛里红血丝漫布,眼底淤青明显,她明显没休息好。
她怎么能,怎么会休息好,自从知道真相后,杨氏每次闭眼都能想起程叙言小时候。她确实对孩子不好。
“……我,”杨氏颤声道:“我前几日去问了,问产婆。”
杨氏捏着衣角,一副无措模样:“她说,说是有可能,你说的话……”
杨氏的话很破碎,众人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杨氏得到产婆的肯定回答后,感觉天都塌了,她凶狠的抓着产婆的胳膊质问:“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这许多年都不说!”
产婆比杨氏还无辜,对杨氏道:“你也没问啊。”
产婆以为杨氏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肯定比一般妇人有经验。谁知道杨氏是个蠢的,关键杨氏蠢不自知,觉得其他人都是傻子只有她一人知道真相。
这也是为何过往老陈氏数次敲打杨氏,杨氏也不悔改的根本原因。因为在杨氏心中,有一股她独自清醒的傲慢。
这许多年岁,不管程叙言如何,杨氏靠着这股“傲慢”都能理直气壮过日子,并对当年把人过继出去沾沾自喜。用一个扫把星换三亩水田,她赚大发了。
然而如今这份“傲慢”被村里人的“福星说”“文昌星下凡论”打出蛛丝纹。而程叙言一番浅显易懂的医理解答更是重击,直待杨氏从产婆那里得到确切答案,杨氏心中的“傲慢”彻底破碎。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她想错了,那她这二十一年来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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