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自家眠姐姐的心意,当即就笑得眉眼弯弯,像个真正的孩童一般兴高采烈地将这一小碟蜜饯拿过来吃了。
好甜!炎凉的眸光微微发亮,这是眠姐姐亲手做的吗?
沐清眠点了点头:这些天也没什么事,就做了点。
可入人口为食者,皆可为药。沐清眠所精通的不仅包括狭义上那些草药、药材,还包括几乎所有的食材。闲暇之余制作一些蜜饯、药膳之类的东西,对沐清眠来说并不难。
炎凉边吃边毫不吝惜地赞叹:眠姐姐手艺特别好!
这一小碟蜜饯的分量不算多,炎凉吃完之后,沐清眠又给炎凉把了脉。
炎凉此时的脉象比起之前来说自然是要平稳得多了,可是在沐清眠把脉完毕之后,面色上显现出来的却不是放松或者平静,而是一丝疑惑和忧虑。
这也是沐清眠近两天才发觉出来的,炎凉的体内似乎不是只有积累了许多年的沉疴暗伤,更是好像有着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毒?
这种毒在炎凉体内所埋藏的年月,估计不在炎凉身上任何一处沉疴之下,换句话说,炎凉这毒很有可能是从其母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时候便带出来的。
就算是如今沐清眠的医术,都是在和炎凉如此密切地相处了这几个月之后才发现它的存在的,可以想见这毒究竟是如何神秘又如何难得了,炎凉之所以会中这种毒,八成是要牵扯到其父辈一代的阴私纠葛。
不过沐清眠也只是猜测而已,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真正确定下来这毒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因为炎凉的表现一切如常,除了偶尔会在动用内力之后内脏感染上少许炎症,造成炎凉体表轻微的发热,实在是没有其他能够佐证这毒存在的证据了。
而这内脏感染上少许炎症造成体表轻微的发热,推脱到炎凉体内其他的伤势上也完全能够说得通。沐清眠这次专门多熬了一碗药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些药材能否跟炎凉体内的这种毒产生某种反应,好让她弄清楚炎凉究竟是怎么回事。
汤药肯定不可能是一喝下去就能产生什么明显的效果,但是沐清眠对这些药材也是精挑细选的,炎凉却是在服用前和服用后的脉象没有任何的改变一种可能是炎凉体内确实是没有沐清眠所猜测出的那种毒,还有一种可能是这毒比沐清眠想象的还要顽固难对付很多。
沐清眠更偏向于第二种可能。
眠姐姐?炎凉见沐清眠出神了好一会儿,轻轻唤了一声。
沐清眠回过神来,顿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从炎凉的手腕处放下,收起了那一个空碗和那一个空碟子:早些歇息,明早再让我看看。
炎凉当然是马上答应下来:嗯!凉儿会乖乖听话的,眠姐姐也早些歇息!
出了炎凉的房门,顺手将门带上,沐清眠望着院子里那茫茫的夜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按照沐清眠原本的打算,其实早在两天前,她就准备好了跟炎凉分道扬镳的。炎凉很明显有她自己的成算,沐清眠心中也有一番计划,两人没必要还一直黏在一起,相遇相知一场缘分,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沐清眠察觉到了炎凉体内这个来头绝对小不到哪里去的毒。
这毒对于炎凉的身子骨来说,可就不仅仅只是没命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如果沐清眠没有预料错的话,这毒会让炎凉从出生开始每一时每一刻都要承受仿佛万蚁蚀骨噬血的极致痛苦,还会影响炎凉的寿命,最多只能容许炎凉活上二十岁。
沐清眠对这个处处都让她觉得很熨帖的小姑娘颇有些好感,自然是没有办法对此袖手旁观的,所以沐清眠便又留下来了几天,想要进一步医治炎凉。
至于这一耽误,会让沐清眠原本的计划又推迟多少时日
沐清眠没有在乎。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留下来再继续看顾炎凉的话,那么不论是实现计划的效率能够高上多少倍,她也一定会后悔的。
.沐清眠的脚步声远去后,那名暗子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在了炎凉的面前。
说吧。炎凉的声音不咸不淡。
是。那暗子半跪在炎凉的脚边,和他隐蔽之期的位置不差毫厘,七公主殿下,公子让在下告诉您,京城那边,公子至多只能再拖延两个月了。
哦?炎凉的手指缓缓地敲了敲桌沿,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也就是说,本宫的人已经都平安回了宫,也顺利与易公子交接了?
暗子道:是。与七公主殿下一同出宫的两位宫女以及十名侍卫,俱已抵达皇宫,毫发无伤。公子已同殿下的大丫鬟柳烟见过面,檀香殿那边也暂时安顿好了。
也就是说,柳烟完满地完成了当初炎凉交代给她的任务,而易璞作为这个任务的最后一步,也将责任承担了下来,和国师以及朝中的其他下属一起是用了什么法子,叫乾英帝能够在之后的两个月内都不急着去找唯一没有回来的炎凉,给了炎凉足够的时间来周转。
炎凉眼里的兴味更浓了。
她这位未来兄长此时的能耐似乎比她先前所预想的更为突出啊。
而且她这位未来兄长居然已经跟柳烟见过面了,炎凉想了想自己出宫之前给易璞写的那个肆字,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等到她两个月后回宫,这宫里,恐怕是有不少热闹可看了。
本宫知道了。炎凉随手从案上又拿过一张宣纸,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再将这张纸折叠好扔给了暗子,送到易公子手里。
暗子恭敬地应下,将这张纸收好,很快又没了身影。
暗子的气息没多久就消失在了炎凉的感知范围内,炎凉看了一眼已经燃烧了一半的烛火,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将烛火吹灭,上榻歇息去了。
明日就要面见有人,还是将精神气养养比较好。
.沐清眠一向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过来给炎凉把了脉,然后若有所思地去庄府的药房了。
半上午的时候,奶娘过来请炎凉去一趟庄传旭那里,炎凉便跟着庄传旭到达了和金蝉儿事先约定好的酒楼包间内。
一进包间,炎凉便看到,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并两位穿着浅蓝色比甲的侍女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这鹅黄色衣裳的女子一身和气,长相也是相当秀丽,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自有一派端方大气。
这不是金蝉儿,还能是谁?
隔世再见故友,炎凉的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感慨。算算年头,如今金蝉儿应当还没有正式嫁给端木无疾,也没有为了感情甚笃的夫君而经年忧心劳碌,满目憔悴。炎凉看着金蝉儿这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的年轻面庞,有些欣慰。
给汇和商行的邀请函是以庄传旭的名义发出去的,金蝉儿原本答应相见的也就是庄传旭。两人打了个照面,互相问候寒暄过几句,就该切入正题了。
然后,金蝉儿就看见,这位庄少爷将带来的那位瘦瘦小小的女童态度极为恭敬地请到了上座,然后便对着自己笑着行礼告辞了。
金蝉儿:
金蝉儿:???
庄少爷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今日不是这位庄少爷想要跟她洽谈一笔生意吗,为什么庄传旭连半个关于生意上的字都未曾提起过,就只留下这女童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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