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在客厅与母亲说笑的正是苏和的长姐苏棠,姐弟俩相差十岁,苏和小的时候最缠姐姐,自从姐姐嫁人,前年随姐夫一同到江南,已经有阵子未见了。

苏棠也许久未见弟弟了,听到声音欣喜地站起来,迎过来:我们家谨之又长高了,瞧瞧长的多俊,不知道多少千金小姐想嫁到我们苏家来。娘,可有帮谨之物色人选?

苏夫人无奈道:我这身子骨不成,整天躺在床上,你父亲又不许我见客,哪儿来合适的人家。他自己尚且玩心重,怕没定下来的心思,如今你回来了,我也算能松口气。

苏和抿嘴笑:娘说的是,我还没玩够,何必让人姑娘嫁到咱们家来受苦?难得回来,说这些做什么?阿姐这次能住多久?张寒那小子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不知道我这个舅舅想他吗?

苏棠真是哭笑不得:他们晚点再来,你姐夫调回京做官了,我们不走了,也不用再分开那么久。正好我也能帮娘管管你,不然你苏小公子岂不是越发无法无天?

苏和撅噘嘴:谁说我无法无天,我现在才不做混账事,今儿出去遇到个卖菜老农,我看他可怜,把他的菜全买了,让他往后送到府上来就好。正好阿姐也回京城了,吃不完你也带些回去。

苏夫人因为女儿回来高兴,病也好了大半,又被儿子这番话给逗的合不拢嘴,笑骂道:也罢,我儿算是做了件好事,你爹让你和五皇子学着些看来是对了,娘也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这辈子别乱来惹麻烦就成了。

苏棠拉着弟弟坐下来,疑惑地问道:五皇子?不是那个父亲好端端的怎么让谨之同他一块玩?怎么看他也不是父亲难不成想一个人抵抗韩、魏两家?

苏夫人看了眼外面,正色道:没那回事,只是觉得五皇子人品不错,让他帮忙往回拉一把谨之,可见是有成效的。你怎么出去了一趟变得和外面那些人一般?

苏棠无奈道:娘,我这不是担心父亲吗?生怕他一个糊涂被人当了箭靶子,咱们苏家向来不掺和这些事。说起来,女儿这次有件事想同父亲说,我们路过清水县听说一见惨事。

苏夫人其实听不得这种事,但还是认真听着,渐渐地眉头皱起来。

县内有户林姓富户,林老爷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几年前救了个落魄书生,好吃好喝还给了盘缠,没想到那书生争气一举高中,还回到清水县做了县令。谁都以为这个县令会好好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谁能想到,原来他早就动了歪心思,瞧上了林老爷的万贯家产和那貌美如花的儿媳,逼死了那林家公子,林少奶奶也是有骨气之人一头撞死了,只有林老爷带着小孙子逃出来了,听说要到京城告御状,那恶县令派人围堵,也不知道那可怜的祖孙俩有没有到京城。您也知道相公他也不过是个县令,即便有心出头说不准也会受到刁难,所以我们赶回京城,想请父亲帮忙。

苏和却越听越心惊,没想到萧詹不过略略一看竟就猜出个大概,他不禁对这人生出几分佩服。

苏和民了抿唇道:阿姐,这事你先不要和父亲说,我自有别的法子。

苏棠不满道:人命关天的事儿,万一耽搁这会儿,人被那个恶县令抓到了怎么办?谨之,这不是可以胡闹的事儿。

苏和认真道:阿姐,你信我,我有分寸。

这一天本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但是却因为听到这个事而扰了心情。

苏相和女婿说了几句话,见他们娘三全都绷着一张脸,不解道: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可是菜不和胃口?

三人全都摇头,反倒把苏相也给弄的莫名其妙,一家人便这般稀里糊涂的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皇子们自发来得很早,全都一脸如临大敌,生怕被苏相给问到。

苏相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些皇子的脸色当即明白过来,坐下来道:今儿不授课,臣来听听众位皇子见了什么听了什么。

天佑我大梁国,风调雨顺,百姓安乐,这便是我所看所听的。

四皇子和六皇子全都冒冷汗,得亏他们没敢也这般说,若是被父皇知晓,只怕对他们会很失望。

六皇子主动站起来道:昨天与四哥、五哥和谨之一道去转了转,遇到一位卖菜的老伯因为付不起租金无法做买卖。我回去后问过,大梁国并未有向平民百姓收租金一事,这说明有些人欺上瞒下投机取巧获利,此等行径可恶更可恨。

苏相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看向那几个缩着脖子只盼着没人看到他们的皇子,心里无奈地叹息,好在皇上未对他们抱有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

四皇子显然也没什么说的,但是六皇子说了一句,是他们一起看到的,苏相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这些了吗?

苏和站起来说道:有位老人家带着孙子四处乞讨,他们已经躲了好几天,实在是小孙子饿的快要昏过去了,不得已才因为有人想要追杀他们。

苏相本就严厉,听到这儿眉头紧攒,深邃如海满含鄢颇的眸子紧盯着儿子:你有何依据?

苏和认真道:我可以让人亲自来向您诉说冤情。说着他向外面喊了一声:将人带进来。

没多久青檀带着一老一少进来,两人虽然不像昨日那般狼狈,但是身上的疲惫和惊惧依旧未散去,进门便跪下哭喊道:官老爷求您为我们这可怜的爷孙做主,也为我那凄惨死去的儿子儿媳讨回公道。若知道当年我救的是这样一个白眼狼,我宁肯不做这个善人,当初活活饿死这个畜生也不会为我家带来这般祸事。

老者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在座的所有人全都沉默,只是脸上能看到气愤和痛恨,谁能想到再这清明之世仍有人怀着这般险恶的用心欺凌善良的百姓,最为可恨的是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敢如此无法无天,真当天高皇帝远无人知道吗?

苏相听罢摆摆手,让人先将两位带下去安顿好,心里却是一片沉重。皇上总是会问起他自己所治理的天下百姓是不是全都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百官不敢放肆,谁能想到一个芝麻大的官竟然会有如此熊心豹胆。不止是万民的悲哀,更是皇上的难过,如此败类,如何能容忍?

苏和这才继续道:这是五皇子从那人衣着谈吐之上发现的,谨之不愿相信这才将人安顿询问缘由,不想竟真如五皇子所言,所以这是属于五皇子的,谨之不敢据为己有。

苏相闻言看向坐在那里的五皇子,谦虚却又不惧,一脸坦然地应对众位兄弟的注视,这般沉稳让他更加欣赏:只不过是让你们练练手,往后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下次要讲的文章你们先自行看着理解。

苏相很快神色匆匆地离开了,让众位皇子越发忐忑,生怕父皇因此责难。

而四皇子和六皇子却是意外地盯着萧詹,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父皇面前最有竞争力的两个人,可是什么时候那个毫不起眼的五皇子居然会有这等本事?而且谨之所言之事比起他们看到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是兜头拍下来的巨浪,让他们久久不能回神。

难道这就是苏相看重五皇子的原因?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两人全都紧张起来,他们无心看书,只想回去找人商量,如何才能让父皇的眼里装不下老五?甚至永远地将这个人剔除京城。

他们知道,皇上再怎么喜欢他们,还是会以江山社稷为重,万一他们比不过萧詹,这还未定下的皇太子只怕还有其他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