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1 / 2)

可他能怎么办?向皇阿玛解释九州清晏走水并非他手笔?一步错步步错,皇阿玛断不会相信的。

若是跟五弟那般救驾有功倒又好了,但,即使重回一来,四阿哥也没信心能做到五阿哥那般——他尊敬皇阿玛,但他更惜命,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冒险。

在这场手足之间的比试里,他终究败了呀……

四阿哥迅速地委顿下去,消息传到宫中,皇帝也只是命人好好诊治,并未收回成命,过继之事,依旧按部就班地布置下去,直到尘埃落定。

四福晋再想请旨进宫,婉嫔却不敢见了,只忧心忡忡地道:“万岁爷也忒忍心,四阿哥病得这样急促,不如先在宫里养着,等明年再搬不是更好?”

郁宛道:“姐姐不是已经让永璇永瑆到府上侍疾?相信履郡王会痊愈的。”

四阿哥跟三阿哥的情况还不太一样,三阿哥那是额娘新丧,弟妹又已各自成家,自然没了那股支撑下去的心气;四阿哥却还有两个弟弟要操心呢,永璇虽然娶了大学士尹继善的女儿章佳氏,可夫妻感情却不甚和睦,还被章佳氏看不起,尹继善是个能人,往来多是年轻有为之辈,永璇因着那条残腿缘故,注定只能当个闲散王爷。虽然人物生得还好,可章佳氏这样家门熏陶的女子,怎甘心嫁个庸庸碌碌的男子?虽然碍于皇命不得不成婚,但恐成一对怨偶。

永瑆的婚事更是八字都没一撇儿。

有这两块心头大石压着,四阿哥不好也得好起来。人这一世,有谁能只为自己而活?

婉嫔听后方才放下心来,她一向怜贫悯弱,拿四阿哥也有当他半个养子的意思,眼看一家子落得如此下场,何其可悲——这会子倒是庆幸淑嘉皇贵妃早亡,她那样骄傲的脾气,若得知永珹会被过继,恐怕气也得气个半死。

婉嫔道:“妹妹可有到万岁爷跟前探过口风么?皇上对惇常在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她看这汪氏很有些不放心,凭空冒出来的新宠,还跟先皇后长得忒像,这机缘未免太巧妙了些。

郁宛轻快地甩了甩手帕,“随它去罢,船到桥头自然直,凭他天崩地裂,你我自得其乐便好。”

先前为了个跟慧贤皇贵妃长得像的陆五小姐都闹得不可开交,汪氏更不消说了——富察皇后跟慧贤皇贵妃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可以有很多个宠妾,却只有这么一位深爱的妻子,可想而知,受伤最大的将是何人。

可郁宛的身份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她只能给那拉氏掬一把同情泪。

永寿宫中,汪氏抄了一上午的内训,膀子都酸痛得抬不起来,只能央求一旁看似帮忙实则监视的宫女,“白梅姑姑,我能否先回去歇歇?”

白梅淡淡道:“可以,但晌午饭后小主还得再过来。”

汪氏眼中露出抹怨恨来,又忙垂头掩饰过去,她受够了这奴才狐假虎威的模样,好歹自己是个主子,轮得上她教训?

更可气自己进宫非但没见着皇帝面,甚至连贵妃都没见过,还被要求学这学那——诗文当然是必修课,可这白梅姑姑似乎要把她培养成全才,不但要她精通诗文经义,还得学着量体裁衣,拿通草绒花编首饰,甚至连火镰燧石这些粗糙玩意儿都得学着打磨!她在家好歹也是娇小姐做派,怎么进了宫倒成了卖苦力的?

可送她进宫的那人嘱咐她事事听贵妃交代,她也不敢埋怨,只盼着贵妃信守承诺,哪日将她引荐到御前,她也算扬眉吐气了。

白梅将人送走,方回内殿向贵妃复命。

魏佳氏淡淡道:“学得怎么样了?”

白梅嫌恶地皱了皱眉,“粗浅得很,又笨又懒,和敬公主怎么挑了这么个人来?”

魏佳氏冷静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想找个跟富察姐姐形神兼备的毫无可能,也只好求形似了,慢慢调理,多少也能有几分神似——是而汪氏一来就被逼着褪去钗环,孝贤皇后向来以俭朴温雅、持家有道著称,这个汪氏的习气必得改改,至于她让汪氏学的那些东西,正是孝贤皇后以前的习惯。

白梅道:“可奴婢怕万岁爷还是瞧不上。”

东施效颦,有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魏佳氏轻声道:“她不需要像到十分,她只要能随时随地提醒万岁爷就够了。”

有她这么个人在,万岁爷自会想起与富察姐姐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愈是怀念先皇后的好,便越反衬出继皇后的不好。

这才是她想要的。

翊坤宫中,容嬷嬷也正谨慎地将永寿宫动静汇报给那拉氏,照她看贵妃也没打算隐瞒,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在照先皇后的模子打磨惇常在呢。

那拉氏淡淡道:“她这是阳谋,自然无须瞒人。”

知道了又能怎样,她还能叫汪氏别跟贵妃学么?单凭这张脸,汪氏就知道怎样做才是好处。

容嬷嬷愤愤道:“天地良心,主子待万岁爷可没半分不好,先前九州清晏火势那样凶险,主子您还想不顾凤体进去救人呢!”

“可到底没救成不是?”那拉氏轻笑道。

虽然是被贵妃劝下了,可大概万岁爷也认清了她的为人——在他心里,他的妻子是该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而那拉氏在最重要的关头选择了永璂。

可她能怎样?皇帝有许多妻妾,她只有永璂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考虑。

换做孝贤皇后,可能会去救罢。当初乾隆深受疥疮之苦、高热难退时,孝贤皇后就曾不顾有孕之险搬到养心殿,亲身侍奉汤药,直至百日痊愈之后方才离开。

她到底不如富察氏。

第163章迷茫

郁宛将皇帝惩治达瓦达仕部的经过告诉颖妃,颖妃听后自是额手称庆,万幸当初没选择跟慎嫔合作,否则难保受到牵连。

又觉得郁宛母女真是她命里贵人,当初萨日娜特特告诉她那番传言,她本来有点疑心挑拨离间,如今才知根敦夫人是个直肠子——塞音察克这个孬种,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竟要找外头的野种冒充,他的宝贵闺女慎嫔又能是什么好货?

颖妃推心置腹告诉郁宛,她如今对子嗣缘是看淡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哪怕膝下冷清,跟姊妹们说说笑笑的也就过去了。

当然她是妃位才能说这话,若是个仰人鼻息的嫔位或者贵人,只怕颖妃就没什么底气了。

郁宛笑道:“姐姐也不必灰心,兴许哪日你也能和婉嫔一般呢?”

颖妃摆手,“罢了,我受不得那份累。”

且看多了宫里的皇子公主们,一个个规行矩步,谈吐斯文得跟木头似的,倒也没什么兴味,只有阿木尔最投她缘,认为颇有草原遗风。

郁宛叹道:“我还盼着阿木尔多跟她哥哥姐姐们学呢。”

再怎么得宠,太放肆也不行,如今因她是皇帝最小的女儿,皇帝才多疼她些,可若是汪氏生出个十一公主来,局势恐怕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