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1 / 2)

愉妃同样激动难抑,却还是冷静着道:“如今不过是刚开始,往后要走的路还长着,你须以你四哥为鉴,处处谨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否则你皇阿玛能封你,也能轻易废了你。”

永琪低下头,“额娘教诲得是。”

愉妃道:“还有,你成亲也有八年了,膝下至今仍冷冷清清,莫说你皇阿玛着急,便是额娘都看不过去,再怎么能干,子嗣上终究不足,你皇阿玛难免心有芥蒂。”

永琪育有六子,前四个皆未足岁而早夭,只侧福晋索绰罗氏所出的第五子绵亿存世,却也不满两岁,叫愉妃难免惶恐,何况嫡福晋西林觉罗氏所出的第六子亦于上月夭亡,叫她疑心家里风水是否有何不妥,怎么一个两个都保不住?

愉妃道:“帷薄不修,难免起妻妾之祸,若是意外倒罢了,若是人为,额娘可不会坐视不理。”

怕他宠妾灭妻,引得家庭失和,后宅里的女人靠残害子嗣而出气。

永琪连忙正色,“额娘明鉴,儿子绝不敢。”

嫡福晋与侧福晋皆出身大族,知书达理,便是两位格格也都是性情温良的主儿,若说她们争风吃醋尚可,对稚子下手也太荒诞了些。

愉妃哂道:“没有便最好,你须记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唯有你自己方方面面都挑不出错来,你皇阿玛才能放心将祖宗基业交给你,去罢!”

永琪怆然告退。

等到了廊下,他才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髌骨,方才本想向额娘告个假,看能否将养几天请太医来调理,但……还是罢了,额娘操劳了大半辈子,毕生的心血都在他身上,他自然不能叫额娘失望。

第189章咏梅

快到年关,郁宛跟庆贵妃更忙碌了些,魏佳氏似乎打定主意要避居到她的小阿哥呱呱坠地,哪怕已然胎气稳固,却依旧闭门不出,好似完全不怕权柄被人夺了去。

奈何底下两人都不是雄心勃勃的,庆贵妃不消说,向来唯皇贵妃马首是瞻,她自己比起账册更热爱看淫词艳曲,结果千斤重的担子全落到郁宛肩上了。

郁宛:……这就是人善被人欺么?

她却是避无可避,总不能再请太后娘娘出山罢?老人家可都年过七旬了呢,如今平添了个皇孙要养不说,还得料理这些琐事,岂非要了她的老命!

少不得郁宛自己辛苦些。

好在以往旧例摆在那里,照规矩来就是了,只一项不足,便是年下物资紧俏,人人都当起了囤积狂,巴不得多搬些好的回去,可内务府的定例就那么些,这个多了,那个难免就少了,且那些挑剩下的残次品又该分给谁去?

这个时候就显出等级差异的好处了,位份高的嫔妃理所应当先挑,剩下的依序排开,至于那些答应常在们实在入不敷出,郁宛也会从私库里拿些叫人送去,如今既端平了水,又邀买了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但总有不按规矩办事的,譬如惇嫔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她虽是嫔位,可毕竟入宫才两年出头,亦未诞下皇嗣,位份怎么都得排在年资久的婉嫔之后。但惇嫔偏偏是个清新脱俗的人,不但敢抢婉嫔的东西,甚至连颖妃都照抢不误——若非考虑到容妃绝世容光,愉妃因子而贵,只怕这两位她也得试试身手。

反倒是跟她同样泼辣的舒妃倒让惇嫔有些忌惮,相反,脾气没那么硬气的兰贵人、宁常在等等,惇嫔收拾起来就更不费力了,什么金纸香烛、杯盆碗盏,张口便要,人家还不敢不给。

郁宛看着内务府报上来的单子,皱眉道:“这个月第几次了?”

真是活越久越新鲜,汪氏不会觉得自个儿无敌了罢,她那张富察脸是保命buff?

庆贵妃哂道:“可又能怎么办呢,终究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她们也不是没请教过万岁爷,万岁爷也就嘴上训斥几句,汪氏老实两天,不久就又故态复萌了——这人完全记吃不记打。

偏偏皇帝还对她异常宽容。

庆贵妃叹道:“万岁爷待皇后都没耐心,这位倒是屡屡犯禁。”

郁宛心说那当然是性质不一样,汪氏再怎么胡闹挑衅,也不过是欺负跟她共事的女人,在皇帝看来就跟妻妾争宠差不多,都是为了吸引他注意;而那拉氏却是直接挑战身为皇帝的权威,乾隆势必不能忍耐。

在后宫这个天然畸形的地方,有傲骨不如有傲气活得自在。

庆贵妃劝道:“你也别管了,都过年了,何必为这个惹万岁爷不快?缺的那些就从我份例补罢,左右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宫里就那么点人,也用不了多少。”

郁宛不认同庆妃观点,汪氏若只是变着法子邀宠也就罢了,郁宛不会跟她争,可如今汪氏违背了一条重要的原则,那就是抢占生存资源——她才刚封了嫔位就敢这么嚣张,来日若是封妃,岂不是要上天了么?

郁宛势必得压压这位气焰。

但庆贵妃所言有理,找皇帝主持公道显然是白费劲,他根本没把这种鸡毛蒜皮小事放眼底,那么,怎样才是对汪氏最有效且杀伤力最大呢?

郁宛凝思片刻后有了主意,次日便叫敬事房撤掉汪氏的绿头牌。

敬事房总管一开始还有点迟疑,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在慧贤皇贵妃在世时,同当时的秀贵人发生口角,愤而发下此令,可秀贵人毕竟是个毫无出身的新进秀女,怎么能跟惇嫔娘娘相比?就连当时伺候过先皇后的白贵人皇贵妃都对其另眼相看,更别说惇嫔娘娘这神似先皇后的容貌了。

何况慧贤皇贵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万岁爷一句话就消停了,可眼前的豫贵妃娘娘神色却像认真的。

总管犹豫半天,到底还是听从了郁宛吩咐,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像他们这种人事事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郁宛此举旨在试探乾隆对她的态度,她知道因自己是从蒙古来的,又跟皇帝性情相投,乾隆天然地对她有几分纵容——有时候看她甚至像看另一个自己。

可她想知道这种纵容能到什么程度,此番她算了小小地放了个雷,不知乾隆是会包庇汪氏、还是顺从与她,又或者两边调停。

她不会容许汪氏凌驾到自己头上,这是原则问题,当然了,闹开了她也有法子收场——谁叫她先汪氏生下了女儿,有阿木尔这颗开心果在,皇帝怎么也会留几分情面的。

郁宛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然则四五天过去了,养心殿内始终毫无动静。

皇帝忙于朝政,根本无暇召幸嫔妃。

郁宛:……

汪氏那头自然也无异样,还当几位贵妃怕了自己,那她更得蹬鼻子上脸了。

直至腊八这天,汪氏仿着孝贤皇后生前惯例熬了一锅腊八粥,又叫人送了一碗到养心殿去,成功勾起万岁爷怀旧之心后,便高高兴兴等着翻牌子。

皇帝自然也发觉那块刻着惇嫔的绿头牌不见了,问明敬事房方知情由,立刻吩咐摆驾永和宫。

郁宛正披着狐裘在廊下赏花,明明是种在盆里的红梅,置于暖房用炭火烘着便好,她偏偏要附庸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