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笑道:“臣妾是真心的。”
她压根没觉得这个要求有多麻烦,倒不如说跟她的初心不谋而合——哪日皇帝若是心血来潮想立她为继后,她该怎么回绝呢?有太后的遗言就放心了,毕竟长辈吩咐不敢不遵嘛。
且不提当皇后有多麻烦,她也很担心皇帝对她跟阿木尔变了态度,她自认做不到孝贤皇后那般殚精竭虑尽善尽美,也不能如那拉皇后那般自有风骨刚直不阿,从始至终,她都没法将自个儿完全融入进来,她只想自由来去。
郁宛拉着他的手,逞着老脸难得撒起娇来,“万岁爷,您就依臣妾一回罢,好不好?”
乾隆其实也不太希望她变,生怕连最后这点小任性小脾气也没有了——他希望在他面前永远是真实的她。
乾隆叹了口气,“你愿意帮朕省些银两,朕当然求之不得。”
皇后跟皇贵妃的年俸可还差了二百两呢。
郁宛知道这不过是托辞,皇帝每年让内务府私下送来的都不止八百之数了,不过如此也好,他们都是体面人,话说得太开反而没意思。
郁宛笑盈盈地在他腕上拧了一把,表示都懂。
她又突发奇想,“万岁爷,您能否让臣妾看看皇后的金印长什么模样?”
虽然她不稀罕那个位置,可是人都有窥探欲嘛,就好像民间的凡夫俗子也会好奇龙袍是什么样式。
自从乾隆三十年皇帝吩咐从那拉氏宫中收走皇后册宝后,这都有十来年没动过了,不知积了灰不曾。
若是换个人,乾隆定会怀疑对方居心叵测,奈何他太能洞悉郁宛所思所想——真的只是好奇心发作而已。
乾隆岂有不满足她之理,因让李玉去交泰殿将册宝取来,俨然当成玩具一般。
哪知李玉回来的时候却道金印不翼而飞,恐怕是被谁盗走了。
郁宛怀疑主仆俩联手戏耍自己,用不着这样小气罢?她都发誓不贪图后位了。
李玉冷汗涔涔,“皇贵妃娘娘,奴才说的是实话,就连交泰殿的首领太监张凤也失踪了。”
原本存放金册的匣中只剩下一副铜册,不知是何时被调包的。
乾隆神色方才严肃起来,下旨颁下通缉令,务必要追回张凤,这厮未免也忒大胆了些,视天家颜面为何物?
郁宛心念一动,嫔妃们的册宝确实很值钱,就她自己那份按市值估算最低也值数千两,可问题在又有哪家当铺敢收缴?上头可都有内务府的标记呢,就不怕惹祸上身?
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该动这种主意,他一个首领太监,挣钱的办法多得是,何苦来哉?
不知怎的,郁宛总觉得这事跟和敬脱不了干系,她那样在意皇后之位,又生怕皇帝再给她寻位继母,这金册会否是她弄走的呢?
毕竟在她看来,那原是属于她母亲的遗物。
虽然也很离奇就是了。
她这厢脑洞大开,乾隆微微蹙起眉头,和敬?
待郁宛离开,乾隆便吩咐李玉,要留意公主府的动静,看张凤是否跟和敬有来往。
李玉不敢怠慢,忙领命而去。
公主府上,和敬惬意地欣赏完千辛万苦弄来的东西,方才离开密室。她给了张凤一大笔银两,让他逃得越远越好,想来即便事发,也牵连不到自身去。
终究只能沦为一桩无头悬案。
却不料在她之后,一个身影悄然走进书房,照着先前记下的步骤,屏气凝神打开博古架后的暗格,一片耀目的金光倾泻而出。
额尔克捧着那块赤金打造的册宝,不禁咧着嘴笑起来。
额娘藏着这么值钱的东西,居然早不告诉他,还好他机灵早早发现,否则岂非便宜旁人?
这下可好,他欠下的赌债很快就能一笔勾销了。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盗金印这个事发生在继后断发那年,当然是太监张凤一人的锅(也是因为赌博),文中情节纯属虚构,大家别当真哦~
第226章分量
额尔克喜出望外,急吼吼地便要去销赃,哪知相熟的几家当铺却都不肯收下,这东西一看便所值不菲,像是宫里头的,难道是和敬公主的传家宝?
和敬公主那个脾气,惹恼了她恐难善罢甘休,宁可不做成这桩生意。
额尔克接连碰了一鼻子灰,便有些悻悻然,他当然看得出那块金砖头来历不明,可世上蹊跷之物多着呢,以前不也有胆大的太监偷着把东西往宫外运么?
因怕被额娘发现,额尔克不敢长留在身上,还真叫他想出个妙法,不如自个儿偷偷给熔炼了,再拿去地下钱庄兑成银票,如此岂非神不知鬼不觉?
然则还不待他动手,尾随其后的侍卫们便在李玉招呼下一拥而上,闪电般就把人给扣住了。
和敬公主得到消息,赶紧整衣进宫,既埋怨额尔克眼皮子浅,专会给她找麻烦,可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救他还能救谁?
心中难免惴惴不宁,不知张凤落网了不曾,让那蠢材往盛京跑,即便追逃过去,也有人帮忙掩护——可这会子也不见报信,只怕此獠擅作主张,反被逮个正着。
郁宛正跟小钮祜禄氏在御花园采摘各种时令花卉,小钮祜禄氏笑道:“婉妃娘娘的鲜花饼做得是最好的,咱们这回有口福了。”
郁宛深以为然,点头道:“那多出来的留几支给容妃插戴,剩下的晒成干花,留着端午包粽子。”
容妃也有数年不曾接驾了,反倒越活越年轻,郁宛每看她一回都觉得人怎么能美成这样,跟吃了防腐剂似的。
现在她在宫里的人缘倒是好起来了,没了异性的爱慕,也就没了同性的嫉妒。小钮祜禄氏等人热衷于帮法蒂玛打扮,有一种摆布芭比娃娃的快感。
容妃对此举倒是无可无不可,只偶尔困惑地向郁宛表示,这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