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自从那次猩红灾难后,皮提雅城的人经历过漫长的恢复期后,总算是恢复了平时的寂静与安宁,在混乱中受伤和死去的数量有些多,就算是受灾情况比较小的菲尔德家都休养了很多天。

这一次是邻居的安琪娜拜托爱玛陪着她去一趟教会。

听说她家这些天遭了些事情,连美丽的面容和金灿灿的头发都光彩不复,昨天爱玛已经答应要陪她了。

爱玛按照约定去拜访了安琪娜后,就和她一起坐马车出门,预定好的出租马车早就在外面等候了。在马车上的时候,安琪娜忍不住瑟缩了着躲在披肩下,看起来神色极为苍白。

爱玛忍不住说道:你这些天怎么了?连着宴会都不出门了,也不用如此担忧,不是要去教堂吗?主教会保佑你的。

爱玛随着安德鲁信仰的是大地母神,而有些尴尬的是,安琪娜信仰的是晨曦之主。

这才是爱玛一直有点犹豫的原因,信仰的不同并不会阻碍他们的交往,但是随着不同教会的人一同去教堂怎么都看起来奇怪。爱玛准备到时候就在外面等候安琪娜出来,就算她愿意进去,对教堂来说也是不大好的。

安琪娜流着泪说道:我不去,我不想去。她的手指死死地抓着披肩,看起来就像是把披肩当成了自己最后的保护。

爱玛看出来安琪娜的不对劲,连忙不顾礼仪地把瑟瑟发抖的安琪娜搂住,这才感觉到那从安琪娜的身体内散发出来的寒意。安琪娜瑟缩着说道:爱玛,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祂来了,我要死了

她的胡言乱语让爱玛顿时毛骨悚然,经历了好几次奇怪的事情,爱玛早就不是以前的那种心理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放在身边的手包,里面藏着安德鲁要求她每次出门一定要带着的徽章。

安琪娜的表现看起来明显地不对劲,尤其是她嘴里念叨着的祂究竟是谁?

难道安琪娜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偷信仰了一位邪神?

一想到这里,爱玛背后发凉。

红眼雕像的事件留下的影响太过严重了,爱玛强忍住那种下意识要把人给推开的感觉,安琪娜,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她有点说不出口。

安琪娜摇着头,她咬着下唇,苍白的唇被咬得血红,甚至流出蜿蜒的血丝,我没有我没有去,去信那些邪神,我,我

她的嗓音非常嘶哑,说到了最后,压根就说不出口。

然后安琪娜沉默了。

她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

出租马车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停在了最近的晨曦教堂。

安琪娜苍白着脸色,但是坐直了身体。

她用粉掩饰了刚刚的失态,略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爱玛:谢谢你,不用陪我进去了。

安琪娜笑着,眼里却满是绝望,她慢慢地下了马车,然后对爱玛说:爱玛,你回去吧。

她往后倒退了两步。

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爱玛想叫住她。

但是喉咙不知道为什么被死死地堵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琪娜的背影消失在清晨的白雾中,越过广场进到晨曦教堂里面去。

不知为什么,爱玛油然而生强烈的恐惧。

没有原因。

因为这种感觉,爱玛在犹豫后,还是没有顺着安琪娜的话立刻回去,而是等到了下午。

但是直到下午的时候,爱玛还是没有看到安琪娜的身影从晨曦教堂里面出来。恰好出租马车的车夫信仰的是晨曦之主,她请车夫帮忙去里面看看,然而车夫出来后告诉安娜,他并没有在里面看到刚刚进去的那位女士,询问了神职人员后,神职人员确认今天也没有任何人会见主教。

这意味着安琪娜没有到教堂的内部,却也没有走出来。

爱玛等到傍晚的时候,也只能让出租马车把她先送回去,然后让贴身女仆去告诉了隔壁维恩家,也就是安琪娜的家关于这件事的消息。然直到安德鲁回来,维恩家也没有表现出奇怪的反应。

爱玛在起居室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告诉了安德鲁:不知道安琪娜到底怎么了?

安德鲁的脸色有点奇怪:你确定她走进去前说过这样的话?

爱玛点头。

安德鲁在起居室来回走动,看起来神情很严肃。

安德鲁·菲尔德在遭受了那次重创后,休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里面一部分是因为得到了主教的祝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爱玛和小安德鲁的照顾。

他们完全没有抗拒曾经异变过的安德鲁,哪怕是一直对安德鲁很抗拒的小安德鲁也是这样,这让安德鲁感到慰藉,恢复得比平常人还要快。

只是到底还是受到了打击,这段时间内,安德鲁沉默寡言了很多,在外面都很少说话。

当然在家里还是那个话痨。

安德鲁叹了口气: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听到工会的人在说,今天官方守夜人接到了很多的报案,很多人在出门后失踪了,完全没有了消息。我当时没有在意,但是现在听你这么说,有可能这背后有人在预谋着什么。

爱玛看了看楼梯,显然是不想要接下来的话被楼上正在休息的小安德鲁听到:你确定吗?

皮提雅城刚恢复平静不久,爱玛完全不想再出事了。

要是接二连三一直发生奇怪的事情,那爱玛不得不考虑是不是要搬离皮提雅城。哪怕这里是罗萨王国的首都,但是似乎就是因为这样,让这里总是会被各种奇怪的事件所笼罩。半个多月前皮提雅城被精灵族给围城的事情,到现在还是近在眼前呢!

不,我不确定。毕竟官方守夜人那里接到的消息完全就是正常的失踪案,只是数量比平常一日内会收到的案件要更多,所以显得有些奇怪。可是如果从爱玛你刚刚说的角度出发,那就是关于教会的案件了安德鲁揣测着。

安琪娜·维恩否认她信仰邪神的事情。

那暂时算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这里面和晨曦教会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正走到窗边的安德鲁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外面的景色。

血红色的残阳被吞没了最后的色彩。

安德鲁的心跳猛地一突,就好像是什么强烈的预警。

来了?

有什么要来了!

敏感如安德鲁的人开始有所谓的感应,甚至是感觉到呼吸的困难,就好像是被什么给紧紧包围住,完全没办法呼吸。他们痛苦地弯下腰,指甲抓着肩膀,甚至抓挠出了血痕,要么是死死拽着自己的领子,连带着要把脖子给捅破般撕挠着。

他们周围的人以为他们是突发了病情,有的连忙去叫人帮忙,或者是扶住了正嗬嗬喘息的身体,然后,他们同样弯下了腰。

这就是风吹倒了麦苗,就像是压倒身躯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像是传染。

这一刻。

所有的人,就好像被夺去了生机。

他们打滚,他们嘶鸣,他们惨叫,他们窒息,他们目眦尽裂,他们即将看到死亡。

那些花草、那些湖水、那些高大的烟囱、那些宏伟的宫殿、那些伟大的创造、那些不同种族不同性别创造出来的历史那些世界的一切,就好似纸张一样脆弱。

一切,即将迎来终结。

就连正神都无法阻止的结果。

虚空之岛上坐落着的教堂里,大祭司,即是大主教特洛夫斯基匍匐在圣物前,渗透着古怪的黏液的圆球正宛如拥有着呼吸般吞吐着。特洛夫斯基的身躯诡异地蠕动着,就好像在神父袍下,他的身体早就发生了某种形态的变化,并且散发着某种闻不到,却会下意识让人排斥厌恶的味道。

特洛夫斯基苍老的声音回响着:吾主此乃您应有之献祭降临吧吾主

尖利的嗓音撕扯着,宛如打开了最后的大门。

他嘶哑着大笑。

随即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这座悬浮了好几个纪元,长久存在着的虚空之岛,在特洛夫斯基无声死亡后,猛然发生了摇晃大主教消失不会对虚空之岛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有某种更高层的,更厉害的力量动摇着一切。

正在祈祷的埃米尔猛地抬起头,随即惨叫出声。

他的惨叫声引起了西奥的注意,他从门外闯进来,正打算查看埃米尔的情况,却被埃米尔捂着脑袋撞开:走赶紧走!

埃米尔!西奥从来没有看过埃米尔这么扭曲的脸色,发生什么了!他当然感觉到了摇晃的地面,但是近在眼前的埃米尔更重要。

埃米尔猛地撞击自己的头部,匍匐在地,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胳膊:污染他的牙齿战栗着,似乎在为即将要吐露出来的话而颤抖着:晨曦,被污染了大主教特洛夫斯基被污染了

西奥彻底僵住。

埃米尔是下一任大主教的继承人选,他的天赋近乎妖孽。

可无论如何,这一刻埃米尔说出来的话,西奥都无法理解。

咻咻咻

在死寂的瞬间,庇护着虚空之岛的力量彻底崩溃,在岛屿跌落的瞬间,无形的力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