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灰衣人在迎接他们,默不作声,只鞠躬后引导他们前行,木沙岛上落满了雪,雪里一树一树红梅盛开,他们从梅树中穿过,整个岛分外安静,只听到他们踏雪而行的声音,拾级而上走了一阵子,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到了岛上地势最高的小山顶上,远处是冬日里灰蓝色的海水,而距离木沙岛不远处,有一座深灰色几乎全岩石的小岛,光秃秃的,颇为醒目,邵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花间雪在一旁轻轻道:那是永无岛,流放和关押家族罪人的地方。
她倒是毫不顾忌!邵钧不由警觉看了下在前边恭敬躬身等着他们的灰衣人,花间雪冷笑了下:那也是旁系犯过错的族人,被剥夺了姓氏和名字,自愿割了舌头刺穿耳膜在岛上做下仆苦力工作,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家人在外边继续得到花间财阀的庇护。
邵钧不寒而栗,花间雪淡淡道:进去肯定会有人挑衅你,不要搭理,先动手的要罚跪。
她转过身,冰冷的脸仿佛冻结了一般,似乎那些任性和冲动都只是在亲哥跟前展露,一旦发现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替身后,她就变成了疏远客气的人。
冬日的海风吹过来,想来应该是刺骨寒冷,邵钧自己是机器人不怕冷,眼前这纤细少女一身薄薄的花袍,却仿若不觉,只是盯着那远处,眼睛里满是寂寥不甘,她在担心花间风吧,邵钧想了下安慰她:他会没事的。
花间雪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双眼眯了眯,直接走了,邵钧跟上,过了一会儿他们进了一座透明的升降梯里,然后一直往下沉,一直沉到地下,然后他们便进入了一座巨大而恢弘的地底宫殿,通道两侧雕刻着各种古朴的花纹,却又都是高科技的钛银通道,虽然是地底下,却丝毫不憋闷,明亮清爽,通道里干净得一点尘埃都看不见。然而邵钧却想起了艾斯丁关于生活在阴沟里的见不得光的老鼠家族的评价来,真是颇为精准,这里明明没有天网和星网,他是怎么知道的?
每一层都有一条通道延伸到不同的宫室中,他们一直沉到最下一层,在灰衣人的引导下,一直到了属于他们的地堡内,房门上铭刻着巨大的红色鸟雀图案。
花间雪带着他进了里头,将随身行李箱扔了进去,冷冷道:到点会有人来引领我们去用餐,然后参加大祭祀,祭拜后就可以回去了,这里不能联星网天网,不能四处乱走,其他没什么忌讳,就在房间里呆着就好。
房间里很宽敞,有整整一面墙的玻璃墙,墙外是深沉的海底,配有灯,能看到一些游鱼和珊瑚礁。一张看着就挺舒适的床,陈设也都华丽古朴,邵钧坐下来,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微微有些发呆出神,这个时候,应该是柯夏在复健的时候了,不知道他今天还会不会神经痛。
邵钧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患上了分离焦虑,明明柯夏那边是有莲花在照看,也同时吩咐了欧德注意那边的情况,但自己仍然完全无法放下心来。他拿了书起来翻了翻,架子上的书想来都是花间风以前留下的,全是各种吃喝玩乐的杂志。
这对兄妹到底经历了什么,扮猪吃老虎演得连彼此都瞒过了。
邵钧心下叹气,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套微型机甲,配着的正是之前古雷给他的手动操作系统,开始练习手动操作机甲。
当花间雪进来的时候,邵钧正操作着微型机甲,十指如飞几乎掠出一道道残影,小小的微型机甲哒哒哒单腿转圈、小步跳跃、大跨步旋转在跳舞,花间雪有些无语:吃饭了。
邵钧将手上的键盘一扔,让微型机甲保持着单腿站立,一只手放在脑后拢着另一只弯着的脚的小天鹅造型,起身,原本挺直脊背微微一垮,原本那种沉默冷漠的气质就消失了,懒洋洋玩世不恭的花间风又出现了。
花间雪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几眼,心说也不知道哥哥去哪里找出来这么个人,才带头走了出去。
用餐是一个极宽阔的餐厅,桌子并不多,十来桌,桌上均插着不同座标,他们这桌上仍然插着朱雀图案,但却只有他们两人入座,和旁边那些坐得满满当当有老有少的桌子不同,其他座位上虽然也有插着朱雀的,却并不和他们亲热。
花间雪淡淡道:朱雀嫡系,只剩下我和哥哥了,其他的都是庶枝。
菜还在慢慢上着,显然还没有到开餐的时候,四处都有花间族人在攀谈闲聊,倒显得他们这桌空荡荡的分外寂寥。但两人脸色都颇为淡漠,坐在那里似乎完全无视四面八方或直视或偷偷打探的目光。
邵钧懒洋洋靠在靠背椅上,有隔壁座桌上摆着青龙的年轻族人戏谑地和他说话: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风少吗?怎么,刚刚斩获了那么多大奖,咋还这么低调。
邵钧斜眼看了他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后边走来了一个人,虽然也是黑发黑眼,却肌肤黯黑,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得和身旁修长斯文的其他族人有些格格不入,他阴阳怪气地笑了声:睡了小歌后吧?真是艳福不浅啊,算是最后的疯狂吧?还是再给自己找后路?看来我们的大明星就算被逐出家族,也是能过得不错的哦,只是剥夺了花间这个姓,怕是连小歌后都不会理你了吧?
邵钧眼皮都没有抬,但是却无论是眉眼还是身体姿态,甚至是那修长的拿着瓷杯的手指,都完美地演绎出了鄙视这两个字。
花间雪一旁不屑道:就你这模样儿,就算姓花间,再倒贴钱,怕是人家也不稀罕和你睡呀。她抬起眼,刻薄而尖利地嘲讽对方:是不是?花-间-黑-熊?
花间雄眼皮一跳,他从小就因为长得和族里的人不太一样而饱受歧视欺凌,长大了些仗着一身蛮力虽说不再有人敢欺负他,他却还是对人的轻蔑和眼色特别敏感,而他应对这一切往往是先发制人,不管如何先攻击了再说。
邵钧那无视本来就已经让他火冒三丈,花间雪那含讥带讽地叫起他小时候的绰号,更是让他热血冲上头,一时也就口不择言:呵呵,自然是比不上你们朱雀枝的相貌总是分外秀丽呢,也算是家传的,我看啊,风少捧个出来卖的,怕不是和你们的亲爹一样,就好出来卖人尽可夫这一口呢
他声音拖得长长的,话音未落,花间雪已经跳起来,一拳直接往花间雄的脸上冲去。
但是她快,邵钧更快,他肩膀一侧,右手一伸已经精准而牢固地握住了花间雪的手肘,花间雪诧异地看到眼前的人不过只是几根手指握着她的手臂,她的手却再也不能前进哪怕一寸,她还没有来得及叱责,花间雄已经呵呵地笑起来。
邵钧右手握着花间雪的手臂,左手却漫不经心地反手一拳,以闪电一样的速度正击在花间雄尚还洋洋得意的脸上。
原本喧闹的大厅里静了下来,只听到咔嚓清脆的一声,正是花间雄的鼻梁被击碎的声音。
第74章罚跪
最后饭当然没吃成,满脸开花的花间黑熊小朋友哭唧唧地被人送去治疗舱治疗了,而年宴上先动手的花间风自然也被押到了祭祀的祠堂垂手罚跪,这罚跪也很有特色,跪的是一块有着密密麻麻尖锐凸起的跪板,一看就知道这个家族有着十分历史悠久的罚跪经验,旁边还杵着两个看管的老者监刑。
最搞笑的是花间雄的鼻子很快就被治好恢复如初,然后也同样被押到了邵钧旁边,一样待遇跪板罚跪。只可怜花间黑熊身躯庞大沉重,被按在那跪板上脸色就变得狰狞,他们闹事是在晚宴前,空腹的他又冷又饿又疼,不到一个星时就已摇摇欲坠,然后被旁边监刑的找了根绳子来,结结实实将他捆扎成了个稳稳当当的三角形,膝盖压在那跪板上,连倒下都不能了,只能垂着头精神萎靡。
看来这是一定要跪到天亮开始祭祀了,幸好自己拦住了花间雪,邵钧总算明白花间雪看着他被押走脸上的忧愁了,可惜自己不是凡人之躯,不冷不饿不疼不累,脊背挺直地跪在那跪板上一寸也不曾挪动。至于会不会毁了花间风的纨绔人设,他倒不在意,毕竟风大少爷有言在先,随便他怎么演都行,喜怒无常行动任性性格古怪本来就是他之前扮演出来的他觉得在刚刚的场合,花间风也一样不会放过花间雄的,这小子心狠着呢。
天亮后,盛大的祭祀开始了,有女子带着面具穿着长袍出来跳舞,之后是整整齐齐的孩子们出来齐声歌唱,然后便是长老们出来,族长开始念花间财阀的年报,先说成绩,再说不足,然后展望未来,部署下一年工作,和所有企业的年会一样无聊。
gu903();全程邵钧和花间雄一直被晾在祭祀台一侧跪着,接受所有来参加祭祀人视线的洗礼,想来大概这过年闹事的不算少,因此大家似乎也没怎么惊奇,该做什么还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