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有些泄气,“微末小事,你不想听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想听?”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溶溶极想知道老安国公和元宝的事,想了想,便将自己攒了钱给蓁蓁赎身惹怒谢元初的事说了一遍。
太子蹙眉:“你当了东珠,就是为了给那个蓁蓁赎身?”
说了那么多,他居然还在纠缠东珠的事,溶溶顿时有气,仰头不客气道:“是,我当了东珠,就是为了给蓁蓁凑赎身的一百两银子。在你眼里,蓁蓁一个人还不如一颗珠子值钱吗?”
见她怒目而视,太子反倒一哂,“你这是恩将仇报。左右那还是我的珠子呢,你能给你的好姐妹赎身,不得感激我么?”
恩将仇报?
溶溶就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闭了嘴。
太子思忖片刻:“这事的确不好办,如今元初身边许多事令他焦头烂额,恐怕无法顾及你的好姐妹了。”
“我早说了,对你们而言,这只是微末小事。”
溶溶冷笑。
她和蓁蓁都是身份卑微的婢女,在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太子、世子眼里,只是高兴时逗一逗、撩一撩的宠物。
“若当真是微末小事,元初又怎会失态在东宫与你争执?”
“那是……那是因为那个地方没人。”
太子又是一哂,“这事我记下了,下回碰着谢元初,我帮你讨个说法。”
溶溶闻言,立时想起了谢元初在木栈道旁说的话:别以为如今有人替你撑腰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她不觉得自己是胡作非为,但是……太子好像,真的要为自己撑腰……
脸顿时一红,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先前跟谢元初吵架时,只觉得谢元初胡搅蛮缠咄咄逼人,偏她的气势压不过谢元初。
如今他说要去“讨个说法”,溶溶立时觉得有戏。
毕竟刘祯这个人,比谢元初无理蛮横多了。
他去讨说法,谢元初不敢不放人。
有人撑腰的感觉的确不错。
“唔,这等微末小事,殿下不必……”溶溶想说不必劳烦他,可又说不出口。毕竟,她压不住谢元初。
太子看出了她的忸怩,心下忽地生出一分怅然。
好一个微末。
她定然觉得,她在自己心里从来都是又微又末,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一个从来排在末位考虑的人。
其实,不是的。
现在不是,以前也不是。
“殿下也不必逼着世子让蓁蓁赎身,等我改日见了蓁蓁,问问她的主意。我虽觉得赎身好,可她未必真这么想。”
蓁蓁对谢元初有意,指不定谢元初说说好话,哄一哄,就哄得她改了主意。
“嗯知道了,这事先如此吧,我跟说说安国公府的事罢。”
溶溶立马来了精神。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个武将,曾经率军远击罗刹国,逼得罗刹国皇帝割地求和,并将女儿许配给老头子。战胜之后,老头子带着妻子回到京城生活,可惜京城与罗刹国气候、饮食全然不同,妻子饮食睡眠不佳,身体日渐虚弱。此后怀孕生女,更是掏空了元气,女儿五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
“罗刹?那……你是说元宝……”溶溶没见过罗刹人,但胡人模样都是相似的吧,又高又壮,眼睛很深,睫毛很长,鼻翼像个钩子。
太子看着溶溶,点了点头,“他们生下的女儿就是我的母后。”
“所以,元宝他长得像你的外祖母?”溶溶瞪大了眼睛。
“此事确实奇妙。据说母后的身材与外祖母很像,五官却像老头子。我随了母亲,也长得高,但五官却随父皇。到了元宝,没想到竟随了外祖母的相貌。”
皇后与太子的确高得异于常人,皇后站在皇帝身边,只矮一两分,太子更是比寻常男子高出半个头,想来就是因为他外祖母的缘故。
真是造化弄人。
当初溶溶重生后第一次与元宝相见的时候,就因为元宝这胡人相貌不敢认他。
“……母后见元宝生得这般,自认是老天爷怜她幼年丧母赐的福气,一直对元宝疼爱有加。至于老头子,这些年他一直没与我们来往,我也未曾想过让元宝去见他。今日他来,这般反应我也不意外。”以前皇后就曾与他说过,老头子和外祖母虽然只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但感情甚笃。
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溶溶实在难以相信。
能得皇后和老安国公这般偏爱,的确是元宝的福气,可也因为这个,她差点错过了元宝。这世间的事,真是说不清是好是坏。
“怎么了?”太子察觉了她的静默,轻声问道。
溶溶别过脸,“没事,我就是,就是替元宝高兴,有这么多人疼他。”因她拿着帕子捂着鼻子,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就像哭了一样。
“高兴你还哭?”太子反问。
“我……”溶溶一时语塞,强自辩解,“刚才撞了鼻子,太疼了。”
“嗯,”太子看着她,眸光幽深,片刻后方才道,“我瞧瞧。”
他不由分说拿开了那块帕子。
她此刻实在在狼狈极了,脸颊上挂着眼泪,鼻子和唇边都带着血迹。
溶溶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心里却是明白的,下意识抬手去挡脸,“别看。”
太子勾了勾唇角,俯下身就衔住她的唇。
往常他总是突然袭击,不管干什么都带着霸道和嚣张,令溶溶心里十分抵触。
但今日的他,很温柔很温柔。
他并不着急攻城略地,两只手都很安分,都撑在门板上,只有薄唇轻轻碰触着她。
溶溶被他这般小心拥着,慢慢地也就放下了警惕,轻轻仰起脸。
感受到她的变化,太子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
“姑姑,姑姑。”元宝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懵懵懂懂的奶音,应当是刚睡醒。
溶溶猛然一震,从温情之中清醒过来,着急地伸手推他。
“元宝,姑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