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地方,有个人朝贺兰这里频频看来,贺兰眼尖,马上就看到了他。
这人正是那天在西市里要买她的人,府里大少爷身边的长随殷长风。
她装着没有看到他,转身去看一个丫头纳鞋底,而手指,借着袖子的遮挡,飞快朝那人弹去一粒石子。
贺兰带着怒气地弹暗器,再加上又隔得并不远,那粒石子十分争气地弹到了殷四海的左眼上。
嗷唔——
殷四海惨叫起来,捂着眼睛拔腿就跑。
几个婆子丫头马上追了上去,“哪个院中的混小子,敢跑来这里偷窥?撵上他,打死!”
殷四海跑得更快了。
贺兰扬了扬唇角,弹着袖口,走到廊檐下的小凳子上坐下来,等殷云舒。
里间屋里,只有殷老夫人和殷云舒婆孙二人,连姜嬷嬷也在外屋坐着。
殷老夫人一直瞧着殷云舒,不说话。
殷云舒笑了笑,“老夫人为何这般看孙女?可是有为难的事情,不知怎么说出口?”
来的时候,她隐约看到殷长风的长随,从另一条路走了,难道是暗中告了她的状?
“你三姐病着了。”殷老夫人叹了口气。
“知道。她精神不大好。”殷云舒点了点头,“她不是病了好几天了吗?”
殷老夫人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情?
“你大哥也病着了,而且病得不轻,已卧床不起了。”殷大夫人又道。
殷云舒眯了下眼,“听说了。”
“宫中的皇后娘娘,脸上的疤痕已经快两月了,仍不见好呢。她受伤的那天——”殷老夫人望向殷云舒,神色莫名,“你恰好昏迷了,倒地时,压死了一只猫儿——”
殷云舒想说,那猫儿也够可怜的,被原主压死了。
“可怜的猫儿……”殷云舒叹了口气,“不过,祖母,您跟孙女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东一句西一句,殷老夫人究竟想说什么?
“今天,有个老和尚来府里化缘,说这府里有煞气。我便叫他给所有人的八字测了测。”
殷云舒呼吸一窒,凝眸看向殷老夫人。
殷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说道,“老和尚说,你的八字太硬,有你在,这府里就不会太平。”
果然……
她是个不得宠的,府里出了煞气,当然是往她身上推了。
“祖母相信他说的话?煞气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殷云舒淡淡说道。
殷老夫人抿了下唇角,又道,“我当然是不信的,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相信那些胡言乱语?但咱们都住在这府里……,而且近来事情不太顺……,你大伯母十分的相信。”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嘲讽。
殷云舒清冷的眸光,微微闪烁着,“祖母的意思是……”
“城外三十里远的锦山上,有座有名的古刹宝华寺,听说香火极灵验,我明天带你去上上香,顺便,出门走走,住一晚就回来。”殷老夫人道,“这几天天气晴好,正好出门,再过几天,就是过年了,年节中又忙碌。许许愿,祈求明年过个平安年。”
看殷老夫人的神色,似乎也不大想出门,大约殷大夫人给她施加了压力,她无法,只得同意。
殷云舒的父母亡故后,殷云舒就由殷老夫人带在身边养着,后来,见殷云舒性子越来越孤僻了,便让殷大夫人带为管着,让殷云舒和殷莺几姐妹住在一起。
女孩们在一起玩,就不会孤僻了。
所以看似殷云舒住在大房这边,吃的穿的用度,从不要大房出一文钱,殷云舒用自己父母留下来的钱,有时是殷老夫人贴补一些。
也得亏了殷老夫人,殷云舒才平安长大。
有着如此的关系在里头,殷云舒对殷老夫人安排的事,是不会拒绝的,马上点头说道,“正好,云舒也想出门走走呢,来了城,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望月楼。”
殷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喜欢去就好,我还担心你不爱去,给你寻了几个伴,后天一起出发。”
殷云舒好奇问道,“祖母,有哪些伴?”
殷老夫人笑道,“都和你年纪差不多,是你舅公的几个孙子孙女。”
原来是厉家的人。
正好,她早就想结交其他府里的人了,厉家老爷子,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这天也不早了,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吧。哦,对了,你大姐差人送了些吃的回来,你来偿偿。”殷老夫人起身,招呼着姜婶,“摆晚饭吧,四姑娘在这儿一起吃。”
殷云舒清冷的眸光微闪,殷鹂……往殷府送吃的?她自由了?
“祖母,大姐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如何送东西回来?”殷云舒眨了眨眼,问道。
“皇上解了她的禁,好歹她肚里有个孩子呢,皇上不会那么绝情的。”老夫人笑了笑,“他们是原配夫妻,夫妻是没有隔夜仇的。”
是呢,殷鹂和宇文恒是原配夫妻,那顾云旖算什么?他们的通房,他们的马前卒?他们的的踏脚石?
殷云舒胡乱拔了几口饭,就匆匆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殷鹂被解了禁,难怪开始算计她了!
说什么煞气,说什么府里不太平,有煞气,八成是殷鹂在暗中指使殷昌盛夫妇!然后,殷昌盛夫妇再算计她!
她脚步匆匆,贺兰紧跟其后。
在没有其他人在左右的时候,贺兰对殷云舒打起了手势,她眸光沉沉,一脸的讽笑。
殷云舒眼神旋即一冷,“你说什么?殷四海去过荣禧堂?”
贺兰点头,打着手势,“我不会看错,正是他!那天在西市时,想打我还想买走我的人。”
“哼!一直不甘心呢!”殷云舒冷笑。
“什么不甘心?是不是殷家大房又想做什么?”贺兰打着手势,“要不要我去杀了他们?”
说到杀人,贺兰的眼底闪着戾色。
“为什么要咱们动手?我说过,杀人,有人替咱们操刀,我们坐着看热闹就好。”殷云舒按着她的手,“贺兰,你可知,这殷家为何猖狂?”
贺兰伸手指了个方向。
皇宫的方向。
她当然不会指宇文恒了,她指的是殷鹂。
“是嘛,有人替他们撑腰呢!”殷云舒清冷一笑,“殷鹂被解禁了,似乎又开始闹腾了。”
贺兰的脸色沉下来,打着手势,“老夫人说的。”
殷云舒点了点头,“老夫人说,她和皇上必竟是夫妻,又有着太子,殷鹂肚里还有一个。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个人,是不会对殷鹂怎么样的。再者,一定有永王的推波助澜!永王这人怕欠人情,得了好处,哪能不替人跑腿呢?”
贺兰扬唇冷笑,手指不停地比划着,“凭什么她那么好命?顾云旖……”她看一眼殷云舒,放下了双手。
“我现在出府一趟。”殷云舒道,“你替我打掩护。”她当然不会让殷鹂一直好运了!
贺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为了不让贺兰太过于为难,殷云舒和贺兰回了小院,不过,她进了房间后,悄悄爬窗离开了。
贺兰坐在外屋磕瓜子,彩云彩月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哑巴,四姑娘呢?”彩月大步走上前,厉声问道。
哑巴?
贺兰将手里的瓜子一摔,冷笑着站起身来,伸手一抓彩月的领口,慢慢地举高,竟将彩月举了起来。
“啊,放手,你快放手——”彩月吓得大叫起来。
贺兰眯着眼,盯着彩月冷笑,然后,用力一摔,将彩月摔出了屋子。疼得彩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彩云赶紧上前扶着彩月。
两人再不敢惹殷云舒,灰溜溜跑到自己的耳房里,呆着去了。
这个时候,殷云舒已经悄悄的出了府。
趁着夜色,她坐着阿六的马车,先去秋霜那儿换了身男儿装后,又往宇文熠府上而去。
宇文熠曾说,已找到殷鹂虐死的那九个宫女的荒坟了,她要去打听打听,找到那个怀孕的宫女了没有。
若这九个宫女的事曝光后,殷鹂想过好年?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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