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这次机会
梁贵妃眯了下眼,大袖子中的手,将帕子绞了绞,唇角边挂了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口里却依旧平静说道,“你们不得鲁莽行事,一切,等我安排示下。”
宫女太监一起叹了口气,“是。”
梁贵妃又道,“皇上喜欢安静的女子,太争太闹的,他是反感的。他如今喜欢我,只不过是因为我不争,要是我同皇后一样,他也会厌烦的,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后宫中今天又多了个安静少话的静嫔。”
宫女太监对视一眼,“是。”
“走吧,宴席时间到了。”梁贵妃站起身来,“皇后娘娘身子不便,我该多多替她分忧才是。”
宫女和太监不满了,分忧?忙死殷皇后才是,可他们主子不争皇后位,他们做宫女太监的,着急也没有用啊。
梁贵妃坐上了轿撵,目光平静看向前方,她宽大的袖子中,藏着一本册子。
内务局的往来帐目,内务局管着正册,这是副册,正册副册是一样的。正册在内务局的管事公公那里,而副册,在殷鹂的手里。
被她意外的得到了。
帐册上面出现了差错,却没人看出来,而她,看得懂帐目。
要不要将帐册,交与薄太皇太妃呢?
她抿了下唇角,眼睛里浮了一丝淡淡的杀意。
慈明宫那儿,处罚完人后,看看到了赴宴的时间,大家各自散去。
走得最快的,当然是殷鹂,口里说着担心宴席布置,心里想的是,快些逃走,免得更丢脸。
走得最慢的,自然是殷云舒了。
太医看完她的病,一阵摇头,说中的毒很奇怪,解不了,只开些清热解毒丸服着。
薄太皇太妃大怒,“若不是看在过年的份上,那两人该直接打死才对!”
殷云舒却微微一笑,“我除了不能走路,一切都好,毒慢慢解着。太皇太妃娘娘不必担心了。”
卢家人自然也是不满的,但这是在宫里出的事,他们找谁发火去?已经罚了两个人,总不能,将殷皇后杀了?
唯有生闷气。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薄太皇太妃皱了下眉头。
宇熠的眉眼间,也浮着忧色。
在殷鹂未来之前,他已悄悄审过了月姑姑和海贵祥,那两人均说没有下毒,不管他怎么审,二人都是一无所知。
他亲自到了永璋宫暗中查看,也是没有发现施毒的地方。
殷云舒说,起火的炉中散发过古怪的香气,他也查了,只是多了些西域的香料而已,都是常见的,并没有毒。
但殷云舒的毒,是在哪儿中的?
想着殷云舒下一步的计划,他只好将她中毒的事,按下不发作。且将殷鹂处置了,再来查不迟。
薄太皇太妃看殷云舒身子怯弱弱的,要她在慈明宫先休息着,不必去赴单调的宴席,等宴席一过,再和卢家人一起回家,也是一样的。
殷云舒今天的计划,重要一环全在宴席上了,她怎能半途而废?遂笑道,“到了宴席上,也只是坐着,不必走路,我坐着不累,娘娘不必担心我。”
“你还真是”薄太皇太妃摇摇头,只好由她。
去赴宴的隆庆宫得经过福寿宫,共绕过四道宫墙,宇熠命人抬来轿撵给殷云舒坐。
宇恒还没有离开,他正要献殷勤,却因卢老爷子拉着他说话,被宇熠抢先了一步。他气得脸色沉了沉。
到了隆庆宫,殷云舒与众不同的待遇,少不得引起其他赴宴之人的侧目。
男子们看她,无非是惊叹她的美貌。
一袭红衣,艳若朝霞,除了当初的顾云旖,只有这位殷家小女了吧?
妇人们看她,是惊讶于她的待遇,她居然由熠王亲自护送着来的?等等,怎么由一个侍女背着,不会走路?她不是能走路吗?
年轻女子,当然是嫉妒她身侧跟着宇熠了。
别是个瘸子吧?呵呵
“她的腿是好的,你们别瞎说。”大理寺卿的女儿封玉琪反驳说道。
“以前是好的,这会儿瘸了呢?”有人翻着白眼,这是护国公的女儿,林晓静,她最讨厌的便是殷云舒了。
“大过年,你怎么这么说?”封玉琪不满说道。
“明明就是,我冤枉她了吗?”林晓静冷笑。
“你”封玉琪冷着脸,将头扭过。
有宫女前来引着她们落坐,二人才停了争吵。
殿中分了两班,左边世家勋贵世袭官员,右边,是新封的跟着宇恒南征北战的臣武将们。还有各地方官们。
五品之下的,全坐到殿外的广场上。
各家的家眷们,则坐在每个官员的身后。
这便是宇恒新登基头一年办的百臣宴。
宇恒和殷鹂坐在上首正位下,梁贵妃坐左侧,薄太皇太妃坐右侧。
赵国以右位为尊。
帝后到了后,所有人均起身行礼,山呼万岁。
只有殷云舒没有起身,坐在卢老爷子的身后,闲闲地捧着她的小香炉,赏玩着。
一会儿的游戏,全靠这只小香炉了。
殷鹂看到她,冷冷地扯了下唇角,刚才她败在殷云舒的手里,是因为那两个蠢货惹的事,接下来的宴会,是她说了算!
殷云舒,到了该你丢丑的时候了!
按着往年一样,宴席之前,照例是歌舞表演。
宫中便有教坊司,有专门的歌姬和舞姬。
一只绚烂多彩的群舞过后,殷鹂忽然开口,“听闻长安多才子才女,不知哪位敢上前献技?”
才子们知道,这个时候,多半是皇上想选美人了,他们男子们出来表演什么?坐着看吧。
卢五公子借机悄悄问着殷云舒,“舒表妹,你真的没事?好好的,你怎么中毒了?”刚才在慈明宫,他一直没有机会问殷云舒,出了慈明宫,旁边跟着个宇熠和宇恒,他更不好开口,这会儿两人坐得近,场上又有人敲起了鼓声,他马上小声问道。
坐在薄太皇太妃身侧的宇熠,马上飞过去一个凉凉的眼神刀子,愣头青卢五公子浑然不觉。
殷云舒迎上宇熠的眼神,无语地抿了下唇角,小声道,“无事,你别说话,多少人盯着呢。”
“回去我再问你。”卢公子发现皇帝宇恒朝他看来了,惊得他马上坐好。
场上一位将军的女儿擂的战鼓表演结束后,护国公的女儿林晓静马上说道,“小女愿意献舞一支。”
她个子高挑,身姿灵活,走到场上,让人眼前一亮。
宇恒微微一笑,“准。”
林晓静大喜,袖子一抖,一只霓裳舞,娴熟地跳了起来。
舞毕,有人鼓起了掌声。
殷鹂笑道,“林家小姐的舞姿,当真如天仙下凡。”
林晓静欢喜异常,跪拜下来,“谢娘娘夸奖。”
宇恒又道,“赏。”
林晓静更加的得意了,离开时,她望向殷云舒方向,说道,“云舒,刚才你不是说,想表演琵琶么?今天准备的是什么曲子?”
殷云舒的烂琵琶技艺,曾惊得熠王皱了眉头,脸色阴沉的甩袖离去,今天,你不是很得宠吗?且让你丢丢脸。
说完,她看了眼殷鹂,退下了场。
殷云舒将二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二人合计害她出丑,焉知,她等的便是这个机会,不让她弹鬼琵琶,她也会找个机会弹!
有人给了机会,正是求之不得。
“如此,云舒献丑了。”她微微一笑,“云舒今天在宫里跌了一跤,不能站立行走,不能出场表演,只能坐在原位,请大家原谅。”
“你不能行走的事,大家都清楚呢,不会怪你的,你就坐着表演吧,图个乐而已,妹妹不必拘谨。”殷鹂大度着微笑道。
殷云舒看了她一眼,摆正面前的小香炉,从贺兰的手里接过琵琶放在腿上,手指轻拨,琴音开始在大殿中飘荡起来。
那香炉有轻烟,也随着琴,飘向了大殿的四处。
宇熠见到拿出琵琶,马上静心屏息。
但其他人,哪里知鬼琵琶的诡异?人们听着琴音,嗅着那极淡的琴音,渐渐地,眼前出现幻影。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九个宫女跪倒在地,她们只穿着一层薄薄的中衣,赤着脚,个个冻得瑟瑟发抖,有人不堪受冻,已昏倒在地。
身穿华丽大氅的殷鹂,手捧暖炉,目光森然看着她们,声音凉薄说道,“说吧,谁是怀孕的那个,说了,本宫放了你们,不说,那就跪到明天出太阳为止!”
没人说话,全都低着头。
“不说是不是,来人,浇水!”
一盆一盆的水浇了上去,有人冷得尖叫起来。
“说不说?”
还是没有人说。
“再浇!”
哭声更多了,求饶声也更多了,“娘娘,没人怀孕呀,娘娘,奴婢都没有怀孕啊?”
“还不说么?”殷鹂大怒,“拿竹签扎她们的十指!没经本宫同意,敢怀上龙子?你们是有几个脑袋?一群贱婢而已,有什么资格怀龙子?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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