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十天,便是两月后了,那时候,她报给宇恒的日子,已有八个月身孕了,八个月生下一个孩子,不会引人怀疑。
“可以,就依照你的法子做。”殷鹂欣喜说道。
胡太医将写好的方子交与秦琳,又给殷鹂扎了针,便离去了。
离开时,依旧是秦琳送的他,因为秦琳要亲自抓药。
二屋卧房中,殷鹂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盯着帐顶,被子下,她的手轻轻抚着肚子,越想越恨,恨不得将肚里的胎儿压回去一些。
这个孩子一定跟她有仇,一定是!
她生下太子后,宇恒也时常去阴山县看她,每回都是住个几天再走,八九年过去了,她都没有成功怀上第二个。谁知,她跟那人只一晚,只一晚就有了。
可宇恒已有大半年没有去阴山县了。
她当时吓坏了,亲自跑到一千多里地远的地方,去找宇恒,说想他了,装成小兵赖着在他身边住了三天。
回到阴山县一个多月后,她写信给宇恒,说她有了孩子。
宇恒什么也没有怀疑,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人到了阴山县照顾她,更带去了亲笔信,说天下已基本安定,人马已往京城进发,他不久就会登基,登基后,他会立她为后。
说她是他宇氏的功臣,能旺子嗣的功臣,她理当为后。
可如今这孩子不老实了
殷鹂闭了下眼,伸手抚向肚子,孩子在肚里动个不停着,她的心越发惶惶不安。
门吱呀一声开了,奏琳走了进来。
她关了门,走到床边坐下,轻声喊着,“娘娘,药抓回来了,宁玉在煎药。”
殷鹂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娘娘想过没有,万一孩子有问题,将来娘娘见了他,娘娘怎么回复?”秦琳问着一个早已想过的问题。
殷鹂心头一惊,她想起了那晚。
事后,他伸手抚着她的小腹,眸光璀璨生辉,“给我生个儿子,像你一样的容貌,像我一样个子的儿子。”
她当时笑了笑,“给你生个儿子,许我什么好处?”
他笑微微道,“许你大妃之位。”
她不相信地笑道,“我一个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妇人,能做你的大妃?你哄我吧,我呀,只求你将来不杀我全家,保我大儿子一命就好,大妃之位我就不求了。”
他微微一笑认真说道,“在你们中原,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女人,的确不能做高门大户的正夫人,但我们那儿不同,不管你嫁过几个男人,只要生过孩子,尤其生过儿子,一样能当大妃。你和别人生的大儿子,也能冠我的姓,也能继承我的财富,但前提是,你得给我再生个儿子!”
她当时心动了,说道,“但如果是女儿呢?”
他哈哈一笑,说道,“女儿在我们那儿更金贵了,女儿虽然不能继承王位,但能继承财富,在我们那儿,没人敢杀女子,哪怕是仇人的女人,也不可以杀,女人能生孩子,是天下最宝贵的财富。如果你生的是女儿,我一样许你大妃之位。你不是还有个大儿嘛,他可以继承我的位置。所以”他温柔抚着她的小腹,“你一定要给我生个孩子下来。一定”
“娘娘,娘娘?”秦琳轻轻的喊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了没有?”
殷鹂暗自咬了咬牙,“我还年轻,过了年,我也才三十岁,还有大把的时光生孩子。只要我活着,十个生不了,三五个还是能生的。我如今身在赵国,身边危险重重,我能活着已是不易,再保个孩子,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他应该能理解。”
秦琳微微一叹,“娘娘说的也是,先保着自己的身子再说吧。”
殷鹂望了眼门口,神色冷然,“也不知现在,殷府怎么样了,殷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让娘中毒,秦琳,你将太子找来,我要见见他,他外祖母亡故,他理当回去吊唁。”
“是。”
宇恒虽然关着殷鹂,但并没有阻止殷鹂的人去见太子。
奏琳将殷鹂的话对太子说了,小太子皱了下眉头,“父皇已经同意我去殷府了。秦姑姑不必担心。”
秦琳眸光一转,说道,“太子殿下,你见不着母后,会不会很失落,很想她?”
太子点头,“是的,我想她呢。可父皇说,母后身子不好,要静养。又说静心阁有佛祖在,会保佑弟弟平安出生。”
秦琳说道,“是呢,太子想自己的母后,可皇后娘娘也想她的母亲殷夫人呀,如今殷夫人没了,娘娘走不出静心阁,就见不着殷夫人最后一面了,她将来,怕是一辈子都会伤心难过的。你想她永远遗憾一生,伤心一生吗?”
太子抿了抿唇,“不想。她是我母后,我想她永远快快乐乐的。”
秦琳蹲下身来,“太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那你能帮帮娘娘吗?不让她永远伤心?”
太子想了想,“我去求父皇去。”
“太好了,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娘去。”
“你等着好消息,我去找父皇。”太子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秦琳微微勾了勾唇,回了静心阁。
太子到找到宇恒,一番哭诉之后,宇恒同意了。
其实宇恒关着殷鹂,也只是想杀杀殷鹂的娇纵性子而已,他宠殷鹂宠得只有三两个妃子在后宫,更封殷鹂的儿子为太子,封殷鹂的哥哥父亲官职,但殷鹂似乎仍不满足,时常跟他吵闹。
这根本不像个母仪天下的贤后样子,将来太子继承皇位,若他不在了,殷鹂一家还不得闹翻这赵国?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撤了殷昌盛的职,永王要关着殷鹂的哥哥,他也不求情,让殷长风继续呆在牢房里,更将殷鹂也关了起来。
他这么做,全是为了太子好,是让太子不至于管不住殷家,外戚权大遮天,于皇帝位不利。
他心中并不是真正的恨着殷鹂,所以殷家死了人,他当然会放殷鹂出来了。
“你随同你母后一同去殷府,但她有身孕,只准她呆两个时辰,多一刻时间也不行,你必须和她一同回来,迟了,朕将你们两个一起罚,再不许你见她。”宇恒眸光冷然,对太子说道。
太子惶惶点头,“是,儿臣明白。”
看到宇恒的人前来静心阁宣旨,殷鹂可以陪同太子一同前往殷府吊唁。
殷鹂心中更加的认定,务必不让孩子早产,看,宇恒同意她回殷府,说明,心中还有着她,若是孩子出了事,宇恒就不仅仅是关着她了,而是会杀了她,和她的家人。
“有劳卫公公前来宣旨。”殷鹂朝卫公公微微抬了下手,“宁玉,看赏。”
宁玉将早已准备好的金锞子,塞进卫公公的手里。
卫公公捏了捏,三个!比以往多一个,他马上恭敬着道谢,“娘娘身子重,请坐着吧。皇上说,您务必得保重着身子,别累着二皇子和您。”
二皇子?殷鹂眉梢一扬,“本官知道了,多谢公公传话。”
卫公公朝她施了一礼,离开了静心阁。
这边,早有准备好的轿撵,候在静心阁前。
两个嬷嬷见殷鹂再次被宇恒重视起来,更加不敢说什么了,一齐来搀扶殷鹂坐轿子。
秦琳说道,“太子殿下在宫门口候着娘娘呢。”
殷鹂点了点头,“知道了。”
心中暗道,宇恒有心了,不让太子看到她的狼狈。
到了宫门那儿,果然看到太子一身素服立于马车一旁,见她走下轿,马上飞奔跑来,“母后。”
殷鹂抱着他,她的儿子,有儿子,就有一切!
宇恒也好,他也好,都是看在她生了子嗣的份上,才对她她的。
“走,跟母亲一同去殷府。”殷鹂抓着太子的手,一起坐进了马车,顾云旖为什么输?
便是输在没有子嗣上!
殷鹂出行,造例是以往皇后的规制。
三十六护卫骑马随行前后左右四方,八个太监,十二个宫女,夹杂其中。
领头的是个大太监,骑马走在最前头。
街旁有茶楼的窗子,忽然推开,一个少年看着那肃穆的一行人,冷嗤一声,“瞧瞧,出来炫耀来了。”
说话的是卢明轩,一脸的嫌弃。
太子告假到殷府吊唁,太子前脚步,卢明轩后脚就溜走了。
因为他是一个人出行,所以,走到了太子的前面,出得宫来,便拉着殷云舒出来喝茶。
昨天,他陪着殷云舒上殷府讨赔偿金,五千两银子一不少的被殷云舒收入囊中了。
殷云舒现在,俨然一个小富婆。
卢明轩嫉妒啊,便怂恿殷云舒请他吃茶吃酒。
他帮了不少忙,所以面对他的敲竹杠,殷云舒并没有拒绝,俩人挑了家布置清幽的茶楼,刚落坐,就听到外面街市有鼎沸的人生,卢明轩好奇,推开窗子瞧究竟,这一看,就看到了不喜欢的人。
殷云舒将杯子摆正,倒着泡好的茶水,口里冷笑道,“有人炫耀生的场,他们竟然炫耀死的排场。既然喜欢炫耀,那就让他们炫耀好了。”
卢明轩哈哈一笑,“舒儿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要是他们听见了,准会气死。”
“事实如此,我有说假话吗?”殷云舒淡淡说道。
“没错,没错。”卢明轩再次哈哈一笑。
殷昌盛被关顺天府大牢里了,殷长风仍在大理寺的牢里,还没有被放出来。
父子俩都在牢里,殷家的族人只有零星几个在京城里,而且都是旁支,帮不了什么忙,因此主持殷府丧事的,只有殷少夫人白氏了,殷燕是嫁出的女,只能在背后指挥,没有权利当面来安排丧事。
原以为丧事会冷冷清清的,没想到,殷鹂带着回子来殷府了。
哗啦啦一群人往殷府的门口一停,惊住了附近的居然和路人,也惊住了殷府的所有人。
因为事先就有护卫前来殷府传话。
殷鹂的马车到殷府的时候,殷少夫人白氏一行人,早已候在府门口了。
不等马车停稳,殷燕和白氏,一起走到马车前相迎,“恭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秦琳和宁玉走来挑帘子,扶着殷鹂和太子走下马车。
殷鹂一改往日朱色装束,穿成了一身青墨色,头发上的装饰,也是素银的,没有彩色。太子则是一身素白。
府门口上方,吊着的四个白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甚是凄凉,府里有阵阵哀乐传出。
“大姐”殷燕拿帕子揉了揉眼睛,哽咽喊着。
白氏也跟着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殷鹂看一眼四周,朝二人点了点头,“进府再说。”
殷燕吸了口气,“好,进府再说。”
她一手牵着太子的手,一手搀扶起殷鹂,一行人进了府里。
殷鹂先带太子去了灵堂祭拜了殷大夫人后,单独和殷燕来到一间小厅,说起了殷大夫人之死的前因后果。
“我想知道全部真相!一字不差的说!”殷鹂两眼如剑,紧紧盯着殷燕的脸,“不许隐瞒半个字!”
殷燕抽泣了一声,愤恨说道,“是殷云舒,是她害死了娘!”
“是她?”殷鹂咬牙冷笑,“真相,具体的细节是什么,快说!”
“是。”殷燕抹了抹泪,说起了昨天的事情。
当然了,她可不敢说是自己主动要毒死殷老夫人,结果失手毒到了自己的母亲,只将责任全往殷云舒的身子推,“是殷云舒搞的鬼!她早就恨不得母亲死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对母亲下了毒!大姐,她如今有卢家撑腰,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可娘不能白死啊!因为这件事,咱父亲,还在牢里关着呢!”
殷鹂袖中双手紧握成拳,冷冷一笑,“我不会放过她的!她敢杀母亲,我要她拿命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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