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语气平静说着,尽管脸上的笑容温和无害,但仍叫封显宏惊出了一身冷汗。
胶州口音!
司家人包括仆人护卫在内,全是胶州人!
卢云舒说仆人在晚上听到胶州口音的话,莫非是
冤灵!
封显宏想到这里,吓得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手里的茶杯,显些掉在地上,他慌忙放回桌上。
“哦,对了,封大人,您还是坐到下首一个位置上吧,您现在坐的地方,听说是顾皇后身前常坐的,我们府上为了显得对她尊重,从不让人坐那个位置的。”云舒又忽然说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了那个忌讳。”
封显宏吓得跳了起来,慌忙走到对面的椅上坐下了,“舒舒姑娘,本官收到你的秘信后,马上来了卢府见姑娘。姑娘说有办法治好管大人脸上的伤和毒,请问是什么法子?”他说起了来卢府见云舒的主要事情,为的是不想让云舒继续刚才的话题。
“要我帮忙,我得讲条件。封大人想好了?”云舒淡淡开口。将话题叉开了,这是怕了?
这个封显宏,听到司家的事情,吓得脸色惨白了,可见,司家的灭门,有他的手笔在内,否则,他怎会吓成了这样的?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半夜鬼敲门!
才会提到死者,吓出一头的汗水。
“哦,条件么很简单,也不会要封大人很为难的。”云舒微微一笑,“听说审司家和顾家的案子时,是封大人为主审官吧?”
封显宏眯了下眼,什么意思?
“正是本官。”
“那好,请大人为司家顾家洗冤!还这两家的清白,我卢云舒马上献出药方和药材,治好管大少爷脸上的毒。”云舒朗声说道。
什么?给那两家洗冤?封显宏眯了下眼,难怪这个卢云舒,从他走进卢家的正堂开始,她就不停地提起司家。
“这个问题,十分的棘手,姑娘是故意难为人么?”封显宏一脸的不满。
云舒心中冷笑,她就是要故意刁难!
封显宏这等小人,值得她用正常手段么?
“我也不是故意要刁难大人,实则是我有难处。”云舒看向正堂的屋外,目光幽暗,“每天晚上,这屋子的外面,就会传来胶东口音的哭喊声,喊着他们死得冤。喊着,卢家人既然住了他们的屋子,为什么不替他们申冤?这般日日啼哭,声声叫人崩溃呢。”云舒叹了一声,用胶东口音哭诉起来,“我们是冤枉的,我们是冤枉的”
她虽然换了个身份重生了,但她有着顾云旖的全部记忆,胶东口音的话,是张口就来。
再加上她善于模仿,一时之间,让封显宏真的以为有个胶东女人在哭诉着死得冤。
封显宏更是吓得汗毛竖起,脸色死白,大气不敢出。
“大人,封大人?”云舒看一眼呆坐在椅上的封显宏,淡淡说道,“大人帮是不帮?若大人不帮,本姑娘就找别人去。那么救管大少爷和封公子的事,本姑娘也就帮不上忙了。”她站起身来,朝贺兰点了点头,“阿兰,送客吧。”
贺兰木着脸,走到封显宏的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封显宏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马上说道,“舒姑娘,本官愿意帮忙!”他派人在京城里,在皇宫的御医里找,在京城周边找,都没有找到能治好管平南脸上毒的大人,昨天已经派人到外地去找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他又怕拖延久了,要是管平南死了,他儿子也活不了了,封府就有更大的麻烦了。
卢云舒说会治毒,且按夫人说的,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云舒扬了扬唇角,心中冷笑着,她还以为,封显宏舍得自己宝贝儿子死呢,原来,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她点了点头,“那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封大人回府后,重新审理案子,案子一结,冤情已洗,本姑娘就上管府给管大少爷治毒伤。”
“姑娘可要一言九鼎。”封显宏生怕云舒中途跑走。
“放心好了,封大人。”云舒扬唇微笑。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封伟辰出得了牢里,也是活不久的。
封显宏今天只要答应了她的要求,离死路就不远了。
和云舒达成协议后,封显宏便放心地回了封府。
一进后宅,封继夫人马上问他情况。
封显宏沉着脸说道,“想不到卢老爷子的外孙女,竟是个狠绝色!”看看是将了他一军。
封继夫人问道,“老爷,什么狠绝?她提的要求是什么?”
“若是一般的要求,老夫会这么生气吗?”封显宏气息一沉,“她要老夫给司家和顾家洗冤屈。”
封断夫人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呢,不过是打一个官司而已,“就这么点事?这叫什么事?老爷你倒是答应了没有?”
不答应还能怎么着?“答应了,我重新理下卷宗去。”封显宏没好脸色的冷哼。
“这样一来,咱们的儿子就有救了。”封继夫人又恢复了开心的表情。重新审个案子而已,又不会损失什么。
可封显宏的脸色,却更加的发愁了,他担心宇恒会怪罪于他。
封继夫人便又问道,“老爷,事情不都解决了吗?条件也不是十分难的苛刻,你怎么还更加的愁苦了?”
“夫人,给司家和顾家翻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封显宏发着愁,在屋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的。
封继夫人不参与政事,并不了衙门里的事情,她不以为然的说道,“老爷是大理寺卿,衙门里的事情,不都是老爷说了算吗?怎么还发起愁来?”
“你可知判司家顾家有罪,是谁给判的?”
“不是老爷吗?”封继夫人眨眨眼,问道。
“是殷皇后的亲口监督,还有皇上的默许!还有”后面那个人的名字,封显宏闭了嘴,不敢说出来。
封继夫人仍是不以为然地说道,“老爷怎么糊涂了?殷皇后已死,殷家也没有了,老爷现在翻案,将所有的问题往殷皇后的身上推,不就是了?”
封显宏停了走路,转身过来,眯着眼看着封夫人,“推到殷皇后的身上?”
封继夫人一叹,“老爷呀老爷,老爷当官当糊涂了么?殷皇后的埋葬之地,离着皇上正修建的皇陵较远,墓葬又寒酸,可见,皇上厌恶着殷皇后。另外,殷家没了,可是皇上亲手处理的。老爷将所有问题将殷皇后的身上推,不是正合皇上意思?将来有人问起司家顾家的事情,皇上也会借口说,全是殷皇后的主意,没他什么事。”
封显宏细细琢磨着夫人的话,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马上大喜着说道,“夫人不愧是夫人啊,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一把为夫。”
“我是老爷的夫人,帮老爷不是再正常的事情么?只求老爷看在我帮了老爷多年的份上,早些救出辰儿,将家主之位传与他。”封继夫人挽着封显宏的胳膊,幽幽说道。
提到封家家主继承人的问题,封显宏脸上的笑容又是一僵,为了选出少主人,封家一直在闹着,这可不是封显宏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
又怕夫人问东问西的,实在叫他头疼,他依旧敷衍着说道,“会的会的,夫人不必担心。”
为了早日得到云舒的解药救出儿子,封显宏回到府里和夫人商议好后,马上命手下记事员翻出司家顾家的卷宗调阅。
当初审案子时,他根本没有审,因为宇恒和殷皇后都在给他暗中下指令,命他早早处死司家顾家,审案子,走的只是过场。
现在想翻案,只要仔细查一查,漏洞会找出一箩筐。
罗列了几处冤情后,次日一早,封显宏便升堂了。
这个案子,没有被告,没有原告,旁听的位置上,只有云舒,外加一个相陪的贺兰。
当封显宏写出司家顾家无罪的判决书时,云舒闭了下眼,落下泪来。
这个时候宣布无罪,有什么用呢?
那两家的七十三口人,早已经死了。四个月了,成了一堆白骨了吧?
谁还她七十三口人命?谁笑着喊她一声“阿妮?”
“阿妮?”有人在她面前,轻轻喊了一声。
云舒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正看到宇熠温和朝她看来。
“听说司家顾家案子重审,我来看看情况。”
云舒点了点头,朝上首的封显宏看去一眼,冷笑道,“若不是我写了秘信给封大人,封大人是不会重审的。”
宇熠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讽笑一声,“这么说,司家顾家两家冤死的人,还得感谢封大人咯?若不是封大人再审,他们就会永远的含冤地下了。”
封显宏见宇熠来了,赶忙从审案的主座上走下来,朝宇熠拱了拱手,一脸陪笑,“熠王殿下。”
宇熠淡淡说道,“本王只是路过,听说大理寺重审司家顾家的案子,心生好奇,走来瞧瞧。”
封显宏心道,幸好没有太得罪卢云舒,看宇熠关心卢云舒的架势,他要是得罪了人,怕是今后日子难过了。
“封大人,案子结了,可以张贴告示了吧?”云舒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大人这边将案子处理好了,我也好开始着手安排给管大少爷治毒了。”
“那是当然,舒姑娘放心好了。”封显宏忙说道。
他哪敢再慢下去?今天一早自己的夫人又跟他闹了一场,说是儿子的病情加重了,偏偏顺天府的牢里还管得严,一天只能进去探视一次,可儿子的药,一天得吃三回,她将药给了牢头,叮嘱牢头安排儿子吃,可昨天那牢头竟然忘记了。
夫人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儿子没有生病,再缓几天也不怕,但这一生病,吃药又不能及时,万一病情加重
不消夫人提醒催促,他自己都急了。
云舒一提起封伟辰,封显宏办事的速度,更加的快了,马上命人将重审的结果,张贴在大理寺衙门一侧的公告栏上。
只一份,云舒不满足,她要求封显宏将告示贴满全京城的大大小小菜市口和城门口。
封显宏有些迟疑,他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
云舒不放过他,淡淡说道,“大人,这一天又过了大半,你不担心管大少爷的病情,就不担心封公子的病情?听说,他得了严重的风寒,都咳了好几天了?再咳下去,要是咳出血的话,得了肺痨就一辈子完了。”
封显宏惊得脊背一凉,“舒姑娘放心,这就张贴去。”
告示贴遍全京城,不到一个时辰,司家顾家被殷皇后恶意冤死的消息,就传遍全京城了。
自然,这消息也瞒不住宇恒。
当卫公公将消息告诉给宇恒听时,他正在审边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折子,闻言,忙抬起头来。
“平反,昭雪?”宇恒眸底的目光,阴煞煞一片。
“是的,皇上,这是告示的内容。”卫公公将一份从街市上揭下来的告示,递给了宇恒看。
宇恒一把抓在了手里,字很多,他一字一句看了很久才看完。
告示的内容大致是,殷皇后和顾皇后有矛盾,殷皇后心生歹意,造谣说顾皇后的娘家顾家和舅舅家司家合伙谋反,以权施压命大理寺将两家拿下判了罪。
现在大理寺在整理旧案书时,发现了不少漏洞,便重新整理卷宗审了案子,还了司家和顾家的清白。
“原来是殷皇后害的那两家呀。”卫公公摇摇头。
“宣大理寺卿封显宏进宫,朕有话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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