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蛋,俺问你,你咋又回来了?你不是去城里上学去了吗?
你爹咋把你过继给你叔了?”
周芳芳走了进来,盘问着侄女猫蛋。
“她一个小娃,知道啥,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问咱爹去吧。
猫蛋,走,咱出去。”
刘小娥牵着猫蛋从周芳芳身边过。
“你……”
不就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吗,有啥可嘚瑟的?
周芳芳感到很不平,为她兄弟感到不平,她兄弟和这个刘小娥都结婚多少年了,连个娃都没怀上,还对她这个大姑姐这个样子?
这都怪她娘把这个刘小娥给惯成了这个样。
晌午,王翠芬在灶房做饭,俩个闺女挤在那不大的灶房里帮忙。
周芳芳见她和妹子杜鹃都回来了,她娘就给擀了豆面条,里面还掺了碾碎的麦麸,这是在乡下招待客人中等偏下的吃食。
“娘,我看咱家今年分的麦子还不少嘞。”
周芳芳一边烧锅,一边就像随口唠家常似的。
“就那半袋子,那是我和恁爹,还有恁兄弟挣了半年的工分,挣来的。”
王翠芬真不想说这个闺女,她们大队也分粮了,不说往娘家拿点麦子,就知道巴巴的跑到娘家来,惦记娘家分的那点。
“那半袋麦子,是留着过年磨了,包饺子嘞。”
“娘,俺知道,俺知道是留着过年吃嘞,俺家就我一个人挣工分,娃她爹都没咋上过工。
俺一家四口,昨个队里就给分了一瓢麦子,你说这够干啥嘞?”
周芳芳这次来,就是想从娘家这挖走几瓢麦子,留着过年给娃她爹包饺子就酒吃。
队里昨个分的那瓢麦子昨个晚上,就被俩娃还有他们的爹,给嚯嚯干净了。
王翠芬不接话,她气的胸口一个劲的起伏。
在灶台上揉面的周杜娟,看了一眼大姐,不想让她难堪,咿嘩就转了话头,
“娘,咱家今年咋腌这么多菜啊?”
她上午一进门,就见堂屋里摆着三四个坛子,罐子的,往年她娘都是腌一坛子。
“老二媳妇的爹娘托我给他们腌的。”
蹲在地上通炉子的王翠芬,脸子沉沉的。
“娘,咱这么多人哪,要不再添一碗豆面吧?”
周芳芳站起来,看了一眼二妹和的黑黄的面,话刚落地,身上就挨了一火钳子。
“你给我拿着你带来的那两个跟耗子那么大的红薯给我滚,我不稀罕你那两个红薯。
一个月里,带着娃来娘家刮几次,你咋恁大个脸。”
王翠芬骂的周芳芳捂着脸哭了起来,
“娘,俺也是没法子啊,谁让俺家男人不争气,家里就靠我一个挣工分,挣的工分压根都不够吃……”
“哼,这怪的了谁?当初还不是你自己选的?
我和恁爹,当初说啥不让你嫁给他,可你铁了心要嫁,日子过成这样,是你活该。”
王翠芬回到屋里,把这个大闺女拿回来孝敬她的两块红薯,砸在了她的身上。
“既然当初你非要嫁给他,那你就别哭,把泪都给我憋回自己肚子里,也甭回来诉苦,你诉啥苦?你咋有脸诉苦的?”
刘小娥和周老二还有周文都在一旁看着,没有一个替周芳芳说好话的。
周芳芳每次回来诉苦,王翠芬都看在是她生的份上,一直憋着火哪,今个说啥也憋不住了。
“恁娘说的没错,当初我和你娘,都求你别嫁,是你糊涂,往后你还是少回来,你娘家日子过的也不容易。”
周老抠从屋里走了出来。
“爹,娘……我是你们的闺女啊……我的日子本来就过的够苦的了,你们还这样说我……”
周芳芳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是我闺女咋了?是我闺女,我和你爹就该给你擦屁股?
我告诉你,这都是你自己作的,你就守着那个没出息的男人,好好受着吧。”
王翠芬如今一点都不可怜她,如果可以,她宁愿在当时刚怀上她的时候,她就死在她肚子里,别出来气她。
“娘,你的心太狠了……苗儿,狗剩,咱回家。”
周芳芳蹲在地上,把地上的那两个红薯捡起来,塞到咯吱窝下,然后一手牵一个,哭啼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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