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人正巴不得在冬天里找到点肉啥的,给工人改善改善生活哪,买下鱼后,让周老二要是有鱼还往这送。
这种事,他们喜欢还来不及,就像天上掉馅饼似的,哪会去举报给他们送鱼的周老二,举报周老二他们,他们连鱼都没得吃了。
即使是这样,周老二后面拉的鱼也没有给他们,怕他们去举报。
来到钢铁厂食堂的时候,他们直接用大米换的,钢铁厂副厂长的小舅子是在粮食站上班的,所以钢铁厂的粮食要比其他厂子的富裕些。
周老二和刘旺正巴不得哪,用一车的鱼换了大半车的大米。
有好米有糙米,反正都能吃。
等到半夜才敢进家门,这些天外面都在抓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卖鱼的男人。
这种帽子周老二他们搬过来后,就没戴过,再加上卖鱼的时候,周老二在明处,刘旺牵着驴车在暗处,卖光一袋鱼后,就避着人去藏起来的车上再去搬下来一袋。
所以他们都卖了几车鱼,买鱼的和那些抓人的都不知道他们牵着驴车卖的。
胡同里的人都没有往他们身上想,只知道这家刚搬过来的不爱出门。
王翠芬和周老抠看到板车上的米后,都傻了,比看到那些钱和票证还要傻。
刚刚在屋里钱和票证从褡裢里倒出了一大堆。
周老二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他狼吞虎咽的端着碗,扒拉了两碗大碴子粥,吃了五个白面馍馍后,整个人就像活了回来似的。
他让他爹去把刘旺他们叫来,两家人分了钱和票证,还有那些米。
票证杂的很,啥肥皂票,卫生纸票,蔬菜票,粉条票,豆腐票,点心票,煤球票,盐票……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厚厚的两沓,钱也不少。
次日早上,王翠芬让儿子在家歇歇,她带着孙女猫蛋还有儿媳妇小蛾拿着钱和票证,去供销社买东西去了。
她们没敢一次买太多,怕被人怀疑,天天早上出去一趟,傍晚出去一趟,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蜂窝煤也渐渐堆满了整个灶房。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好像是一夜之间,榕城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逃难来的人。
这个时候,榕城的人还没想到囤东西哪,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供销社和粮站已经挤满了人,要么就是排起了长队。
王翠芬家里,每个房间都堆的满满的,就连猫蛋睡的西屋,地上都摞着白菜萝卜大葱,还有粉条子,豆泡,卫生纸……成麻袋的大米。
王翠芬和周老抠睡觉的那屋,则是从家里运过来的腌菜坛子,还有苞米,小麦……周老二和刘小娥就连床底下都塞满了东西。
这下,只需要每天出门接水,倒尿壶外,就再也不用出门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
周老抠把之前逃难板车上的木架子拆了,给毛驴紧挨着灶房的地方,搭了一个棚,这个棚背靠墙,左边也挨着墙,右边用木板挡住了风,上面左高右低的木板斜放着。
东边还用半扇木板挡着了,毛驴拴在了墙上锤进去的木块上,它能在里面走来走去的,地上铺了带过来的麦秸秆,麦秸秆上是之前它身上裹的褥子。
在这也算冻不着了,有个好窝了。
站在门口看,这搭的就像个小房子一样,在乡下可没有这样的。
乡下的驴棚牛棚的,一般都是用草垛在上面给你搭的不往下滴水就得了,左右两边,还有前面那寒风嗖嗖,驴子再冷也只能忍着。
队里养驴的人,即使对驴再上心,也不会说把驴子拉进屋里去,撑死也就是过来看看棚子漏不漏水。
只有那好心的孤寡老头,没有家人了,只有自己一个,平时把驴啊,牛啊当成老活计,下雪的时候就把他们牵回屋里去,和驴说说话啥的。
“吃饭啦……”
周老抠用麦麸子掺豆面给它熬的糊糊,里面磕了个鸡蛋,它这几天着实受累了。
等过几天去城外看看,看能不能给它挖点草啥的。
王翠芬和刘小娥把院子里晾着的咸鱼给收到了筐子里,咸鱼早就冻的硬邦邦,干巴巴的了。
收完鱼后,婆媳俩人就开始腌糟鱼了,猫蛋坐在凳子上,用从家里带来的碾子,碾着腌糟鱼用的各种香料,地上放着买回来的米酒还有盐。
那个大水缸到底还是没用来腌糟鱼,有了票证后,去供销社买的大坛子,大水缸用来装水了。
天虽然还没黑透,可屋里已经拉起了灯泡。
这灯泡就是比乡下的煤油灯亮,堂屋里拉亮一个,整个屋都亮堂了起来,光是那种暖黄的光,但也不太黄。
堂屋门关着,炉子里烧着蜂窝煤,上面坐着一个长嘴的铝壶,壶里的水烧的嘎嘎滚,顶的壶盖子砰砰的响。
周老二连忙把它从炉子上提起来,倒进了暖瓶里。
把猫蛋赶去看炉子了,他坐在猫蛋之前坐的地方,碾着香料。
猫蛋用火钳给炉子里的红薯翻着身。
这红薯是之前二爹从老家运来的,有白瓤的,红瓤的,吃起来甘甜的很,不仅甜还软糯,尤其是白瓤的红薯,吃着口感细腻,噎人。
红瓤的没有那么糯,口感较稀软,甜的流糖水。
一门之隔,院子里还在下雪,屋里暖和的不像话,前几天,王翠芬和刘小娥就把棉袄里的棉花掏出来了点,还塞到了原来的棉被里。
这到地方了,也不需要逃难了,再整天穿的那样厚,不舒坦。
猫蛋穿着贴身的不薄不厚的棉袄和棉裤,在屋里刚刚好。
王翠芬给鱼抹上盐和香料,挨个码在了坛子里,刘小娥也有样学样……从外面进来的周老抠跺跺脚,冻的耳朵都红了,搓着手过来烤火。
祖孙俩人一边烤火,一边吃着烤红薯,急的刘小娥三番两次的说给她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