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是可以假装神使将人糊弄住,但人太多,不确定因素也太多,万一翻车,这几个月就白搞了。
他们穿越前只是普通人,或许比其他人稍微优秀一点,但顶天也就管过几十号人,别说区长市长,村长都没当过。
怎么管理,怎么分配,等等等等,所有一切全靠两人商量着摸索尝试。
时玉和霍辞谁都不能百分百拍着胸脯说,可以管理好这上千人。
先看看他们会怎么做。霍辞说,带着些冷酷的意味:想离开的人让他们离开,想闹的让他们闹,最后剩下的,才是我们需要的。
时玉半晌没有出声。
霍辞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却不容置疑的将残忍的真相撕开来给他看:你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你不能用现在相信我们的这些村民去跟你冒险,说白一点,我们现在只能用强权,我们不需要反抗者,只需要顺从者。
你说得对。时玉开口,声音有点哑,我同意,两天后再去。
他得承认霍辞是对的,与其全带回来闹出事端出现牺牲者,再将人抓出来处置,不如让他们先跳出来闹,一网打尽。
他不能让信奉他们的村民陪他一起冒险。
虽然决定两天后再去,但在金移几人醒来后,时玉和霍辞又派他们去了镇上,和留在镇里的青石几人汇合,静观事态发展。
说是两天,其实用了三天。
从白山村到香葵镇,徒步需要一个白天。
因为不确定路况,两人不敢贸然开车,只能靠双脚。
我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长的路。
时玉走的精疲力尽,脚上已经磨出了泡,泡又被磨破,一动钻心的疼,只能咬牙忍着。
霍辞也一样,叹气:不知道还有没有留下来的马。
骡子也行。时玉说,早知道应该给那头黄牛训练训练拉车。
他算了算:咱们走了至少有四十公里了吧。
霍辞:差不多。
时玉掏出纸笔:不行,这么伟大的时刻,我得记录一下,等以后回去,谁跟我说我体力渣我就跟谁急。
他摸着脸自恋:我佩服我自己,真的。
然后握拳搞怪:加油,鹿小葵,加油,你是最棒的!
霍辞大笑。
时玉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一刻,忽然觉得双穿也未必不好,至少这个世界上,他说的梗还有人知道,能和他一起笑。
天快黑的时候,一行终于到了香葵镇外,先和按照约定等在外面的青石和金移一行汇合。
大人!青石看到时玉和霍辞,激动的迎上来。
里面怎么样了?时玉问。
青石说:里面已经没人了。
时玉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青石表情有点复杂:知道男爵跑了,那些农奴就冲进了庄园里,霸占了庄园,他们抓了没来得及跑走的男仆女仆,还到镇上来抓人。
镇上一些人在听到男爵跑了后也收拾东西跑了,后来农奴来抓人,好多人被抓走
他说到这小心道:我和扁头他们趁机带走了一些人
似乎是怕责怪他擅自行动。
时玉和霍辞已经分工明确,护卫队归霍辞管,时玉没有说话,霍辞一个巴掌又一个红枣,先批评又表扬。
等知道他们救下来的有铁匠铺老板和一些铁器后,时玉又狠狠将人表扬了一通。
青石他们救下来有三十多人,发现事态不对,他们立刻跑出镇子,路过铁匠铺,他想起神使说过缺匠人,就带上了铁匠一家一起跑,还顺便搬走了铺子里的铁器。
后来越跑人越多,出来发现居然有三十多个。
是四十三个。金移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见缝插针,有八个跑了,他们让我们回镇子里去帮他们拿财物,我们不愿意,他们就跑了。
他愤愤不平。
那会镇子里全是农奴,他们凭什么冒险去给他们搬东西。
跑了就跑了。时玉很淡定,庄园那边呢?
我知道。金移立刻站出来,他们把镇上的人抓到庄园里关了起来,从庄园里找到了食物在庆祝。
时玉:所有农奴都去了?
金移不确定:应该都去了。
霍辞:你们看到大概有多少人?
青石已经学会了简单算数,说:大概有八百人。
跟时玉和霍辞判断的差不多,两人合计了一下,先去了青石他们藏身的营地。
这些小镇自由民看到他们很惊讶,他们从来没见过穿得这样体面又这样好看的人。
时玉和霍辞打量这些人,光从外表看,这些自由民过得确实要比农奴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有得体的衣服罢了,脸上同样是营养不良的菜色。
他们不安的凑到一起,一个外表四十左右的女人站了出来,她行礼,动作优雅而卑谦。
两位大人夜安,可否知道两位大人尊讳?
时玉和霍辞相视,挑了挑眉。
金移忙道:大人是神使,神国来的神使!觑了眼两人的脸色,神预言我们有难,让大人来帮助我们,大人从天而降,我亲眼看到的!
众人哗然,有人相信,有人怀疑。
金手指的区域没有办法单独解锁,必须一块挨着一块,时玉和霍辞不能用变出房屋来证明,也没有打算用这种方式。
时玉问:你是庄园里的女仆?
女人没有了一开始的镇定,颤了颤,回道:是的,大人。
时玉和霍辞就有了主意,让金移和青石看好剩下的人,叫女人过来仔细询问。
女人叫莓果,是柏木男爵来香葵镇时从侯爵城堡带过来的。
时玉和霍辞闻言一喜,终于有了了解外界的途径。
莓果十三岁选入城堡担任女仆,二十三岁时被分给柏木男爵,照顾他的起居,后来跟着柏木男爵来到了香葵镇。
她外表倒是和年纪相符,刚刚四十岁。
时玉和霍辞终于从她这里得到明确证明:长长侯爵战败死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前线送回来的战报就不太好,男爵惶惑不安,这两个月做了很多准备,卖粮食卖蔬菜卖牲畜,终于三天前传来消息,侯爵战败,他当即连夜带着人跑了。
时玉不解,既然庄园里大半仆人都觉察到了,为什么不跟着男爵一起跑?就算男爵觉得累赘不要他们跟着,大不了等男爵走了,搬走其它东西换个方向跑,他不信男爵能把所有财产都搬走,那些农奴不是就找到了食物。
莓果神色黯淡:我们是男爵的仆从,领主战败,活着的仆从会被耻笑,不会再有人雇用。
时玉不知怎么想起了朝代灭亡后的皇宫里的宫女太监,虽然有很多拿走金银跑掉,但也有很多选择了自杀殉国。
可是你活着不是吗?他说。
莓果脸上的表情复杂,有羞愧有痛苦有坚定:是的,我活着。
时玉说:别误会,我并不是指责你,你做的很对,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神并不会喜爱随意结束自己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