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笑声,自林妧身边的雪地里伸出无数只纤长的手掌。手臂如橡胶般无限伸长,仿佛苍白水蛇将她的身体逐渐缠绕,所经之处皆是粘腻的冰凉。
“纠正你三个点。”
全身被死死禁锢的小姑娘轻笑出声:“第一,你的情感并非爱意,而是自私的占有与孤独的宣泄;第二,没有人能轻易否定其他人存在的意义,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简直令人恶心;第三……”
少年骨架因为这段话而愤怒得咯咯颤抖,在即将被手臂全然包裹之时,林妧轻蔑地勾起嘴角:“你算什么东西,我可不会爱上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
9.7外出有事,更新会很晚,大家第二天再看叭!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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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茄汁鲜虾意面
数不清的手掌一股脑覆盖在林妧身上,如同要将她拉入深渊般向下用力撕扯。僵硬触感携同着冰冷刺骨的温度,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眼看手掌间的缝隙越来越小,秦洋肆无忌惮地大笑:“会变成这样的结局,都是你的错!被垃圾杀死的感觉如何?”
四周安静极了,连东风也隐匿了脚步声,没有人对此做出回应。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坠,其中一片落在骷髅黑洞洞的双眼前,等它像鹅毛那样飘忽不定地悠悠落地,秦洋发觉那片手掌猛烈地颤动了一下。
异变发生在转瞬之间,密集禁锢被劈开一道圆弧形长线,随即刀光一闪,附着于林妧身上的手掌被尽数切断,仿佛丧失所有生命力般软绵绵瘫倒在地,犹如死去的藤蔓。
少女的身影挣脱而出,游刃有余地避开一只只大手的追捕,或是毫不犹豫地将障碍直接斩断。手里的匕首渗出丝丝寒光,一如月色落入深潭。
——是谢昭被她打掉的那把刀。
在决定独自前往埋葬秦洋的梧桐树时,林妧就料想到自己十有**会遭遇险情。于是她很好地发挥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匕首在她指尖轻盈流转,随着身体移动的轨迹划破黑夜。林妧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当她把刀口横亘在秦洋脖子上时,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沉默许久后,骷髅终于茫然开口:“我明明那么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爱你的那一个,即便如此,你也仍然恨我吗?”
“玩家并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位青梅竹马,而所谓的‘世界’,也只不过是人为设定的游戏而已。你一直都明白,却自始至终自欺欺人。”林妧语气淡淡,“自身的不幸并非随意伤害他人的理由,你自认为命运悲惨,遭到残忍杀害的其他玩家又何尝不是。请不要再玷污‘爱’这个字眼,你唯一爱的,只是自己而已。”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面无表情的少女手起刀落,一刀斩断骨架脖颈。
滚落在地的骷髅头痛苦地发出一道悲鸣,上下齿不断张张合合,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喃:“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如果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就好了。看看我吧,把注意力分给我一点点,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啜泣声越来越明显:“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下雪天,你夸我的雪人堆得很好看;我在学习上总是很笨,你最爱拿笔头敲我脑袋,然后很认真地开始讲题;我们一起逃课去听演唱会,一起因为迟到被罚站,一起养过一只猫……为什么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呢?”
这些都是游戏中从未提及的内容。
没有人会在意刚开场就死亡的小角色,制作组也不可能为龙套增添剧情。他的回忆注定只有自己知晓,和那些未曾吐露的情愫一同深埋于厚重的积雪之下。
“不要忘记我啊。”瘦弱的骷髅哀声哭泣,黑洞洞的眼眶中没有眼泪,嗓音干哑得近似于野兽哀嚎,“求求你,哪怕只是记住我的名字。”
手握匕首的少女没有应声,眸底像极了阴暗的荒野,不带有厌恶、怜悯或是憎恨之类的任何情绪。她只是漠然凝视着地方的哭泣,纤长眼睫微微下垂,有些许雪屑落在上头。
林妧最后见到的景象,是舞动于半空之上的雪花忽散忽聚,犹如自穹顶坠落的云朵。被罡风吹动时,尽数落在秦洋弯曲的脊背上,与他惨白的身躯无声无息交融结合。
夜色送来他的喃喃低语,整个世界都覆盖上毫无瑕疵的银白,漫天飞雪仿佛要将一切罪恶掩埋,凝成一幅静止的相片。
这是独属于他的《雪色相簿》。
游戏结束得猝不及防。
当林妧被一阵猛烈疾风吹得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经面对着截然不同的景象。
她又回到了熟悉的电脑前,桌面上纯白的游戏图标已然消失,再去翻看上传有《雪色相簿》的论坛,发现相关贴子也全都没了踪影。
好像这个游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偏执的疯子果然最是难缠,如果再加上些自以为深情的情爱纠葛,便更加惹人心烦。
游戏里的那五位归根结底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独占与强制性结合当成爱的方式,把别人恶心得要命,独独感动了自己。
秦洋的存在虽然的确是场悲剧,但以此为借口,把痛苦加倍施加在别人身上的行为令她尤为鄙夷。好像肆意伤害其他人后,再用“我只是太爱你罢了”“我真的很可怜”之类的借口,就能逃避责罚一样。
游戏与现实世界的时间进程并不一致,林妧在游戏里度过了好几天,这会儿看一眼时钟,才过去了四十个小时而已。
等等。
四十个小时。
林妧双目无神,痛苦地摸了把肚皮。
很好,像被锤烂的鼓面,软趴趴地凹陷进去了。
整整一天半没吃东西的感觉——
也太太太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