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怪物收容所做美食 第139节(1 / 2)

他开不了口,实在无法亲口对林妧说出那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其实没有太多弯弯拐拐的苦衷或阴谋,他只是不想看见林妧与陆银戈对自己露出失望或恐惧的眼神。

自从进入孤儿院,他就成了亲情和友情的绝缘体。院里的孩子们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时时刻刻处在无法逃离的恐慌里,加上他又是极为腼腆内向的性格,身边几乎没什么亲近的朋友。直到遇见他们,明川才久违地体会到了被关心和守护的感觉,也才终于能暂时抛却满心愁郁,像所有正常长大的孩子那样,露出羞怯却愉悦的笑。

三人一起度过的日子不过几天,可对明川来说,却是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记忆,而他们两个在他眼里,也是无可替代的、最最重要的人。

短短几年之内,他由任人宰割的瘦弱男孩成长为凌驾于所有怪物之上的暴君,一切都变得太多太多,只有林妧与陆银戈还和从前一样。

一旦发现曾经的伙伴变成如此残忍的模样,他们一定会打从心底里感到失望吧。

明川一天又一天地盼望他们归来,可当真正与林妧对视的时候,当陆银戈问出“你是明川还是影子”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早就面目全非——暴虐、冷酷又狰狞。

他害怕用这副卑劣的样子见到他们。

因此少年小心翼翼藏好身份,哪怕会被当做影子、毫不留情地一刀毙命。对于他来说,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唯一珍视的人对自己露出嫌弃眼神。

嗓子里发出小兽般细弱的呜咽,明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脑海里似乎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却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吃力开口告诉她:“不要……不要看我,求求你。”

陆银戈安静走上前,手足无措地与林妧对视一眼。

他嘴笨又直肠子,此时此刻不晓得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只能笨拙地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少年蓬松的黑发。

林妧大概猜出明川的所思所想,无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比之前更加轻柔:“如果实在难受,就哭出来吧。”

“我、我每天都在对灯神许愿,希望能再见到你们,一遍又一遍,从来没有停过。”或许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神经,少年终于啜泣着低低出声,语气里没有埋怨或愤恨的情绪,满满全是委屈,“可你们从来没有出现……哪怕短短的一秒钟也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对不起。”

他终于愿意开口说话,林妧紧绷的意识松了一些,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但请你相信,我们的出发点是为了帮助你。总有一天,我和陆银戈会带你逃离这里。”

明川深深吸了口气,眼泪依旧啪嗒啪嗒往下落。少年的脸颊被红晕全部覆盖,被血丝覆盖的瞳孔氤氲着柔和水光,他的声音仿佛也被眼泪润湿,显得软绵绵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是我?”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是明川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成为凶残的野兽,我们都会认出你,然后把你从诅咒里救出来。更何况——”

林妧轻轻笑了笑,擦掉明川脸上滚落的泪滴,语气轻柔得像一片纷扬落下的雪花:“你和从前相比并没有改变啊。你不是野兽,从来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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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遗落童谣(十八)

他从来不是野兽。

明川呆呆地望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周遭喧嚣的空气逐渐归于沉寂,一抹阳光透过小窗落下来,正好降落在少年苍白的脸庞。

经过日复一日的厮杀与磨砺,他的模样早就与几年前大不相同,怯懦清秀的眉眼逐渐冰封,面庞柔和的弧度同样变得棱角分明,时刻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

可如今与林妧近在咫尺地对视,他居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内向且羞涩的男孩。一双漆黑瞳孔毫无章法地四处游离,在触碰到林妧视线时,像触到火焰般匆忙移开。

陆银戈见局势大致稳定,直挺挺立起来的两只耳朵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如释重负地悠悠垂下去。他心里的担忧并不比林妧少,开口说话时却习惯性地用了硬邦邦的口吻:“没事吧?”

说完了又开始疯狂自我检讨:明川都落了眼泪,怎么能只干巴巴地说三个字?这个语气是不是太过疏离冷漠了点?要不要再讲些别的安慰他?

想来想去一场空,狼人先生在心里狠狠爆锤自己一拳,耳朵软趴趴垂得更低了。

“……我没事。”

明川眨了眨被泪水湿润的眼睛,清澈少年音里带着被压抑的哭腔。他说罢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苍白微笑,望向陆银戈的双眼里闪烁着莹亮的小星星:“谢谢你们。”

林妧忍着笑低头一瞥,陆银戈的尾巴果然已经因为激动和窃喜,开始悄咪咪地左摇右摆了。

尾巴这东西还真是藏不住情绪。

“我和陆银戈的消失并非出于自愿。”她语气温和地耐心解释,“我们两个并不是梦境里虚构的角色,而是和你一样真实存在的、借助记忆碎片进入这里的人类。”

明川似乎无法理解:“记忆碎片?”

“一旦某人拥有非常强烈的执念,记忆就会以脑电波形式滞留在空气里,并与其他人发生频率共振——现在的这里,就是你的回忆。”

“那……”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握紧拳头。在迟疑好一会儿后,明川很小声地出声问她,“那时候的临光孤儿院,怎么样了?”

陆银戈激动得瞪大眼睛:“你全都想起来了?”

“临光孤儿院的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林妧轻轻抚上少年发丝,在见到后者露出茫然神色后继续说,“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丝毫线索,整栋建筑里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是我们唯一的线索。虽然这样直白地问出来,很可能勾起你许多糟糕的回忆,但……明川,还记得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

混沌的记忆纠缠于脑海之中,他紧紧皱着眉,低头捂住脑袋:“我打算逃出去报警,被老师们发现后送到禁闭室里,然后……”

他的声音打着颤,毫无血色的单薄嘴唇同样抖个不停,再抬眼望向林妧时,蒙着水雾的黑眼睛里全是撕裂般的痛楚与委屈:“对不起,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记不起来的话,我们再想办法就好。”陆银戈顺着他的话抢先开口,活脱脱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当务之急,是把这场噩梦好好处理掉。”

林妧点点头,没有立即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