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承啧啧两声:周小姐喜不喜欢你,哪里是我能帮的?感情一事讲究你情我愿,你可不要死缠烂打,那样,会更招人讨厌。
就周同学那样的暴躁脾气,我哪敢死缠烂打?多少天了,除了特意蹲点见过她两面,剩下的时间根本看不到人。我寻思着,弟妹和周同学不正好是室友吗?
云漾搓搓手,不好意思地从书包摸出长条盒子: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身为春家金贵的少爷,什么好东西春承没见过没玩过?她看也不看那长条盒子,直接气笑了:本少爷差你这点意思?
绝无此意!云漾扯着小木椅子倾身凑过去。
哪能让好兄弟白跑一趟?弟妹最喜欢你,最听你的话,周同学又爱听她的话,约个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喊上308寝室的那些姑奶奶,久不见她,我心里没底。
周绾若不喜欢你,我强行给你们拉线搭桥,岂不是让秀秀做了恶人?
看她油盐不进,云漾低呼一声:好吧!我就不瞒你了!
他身子坐直,反复深呼吸:我急着见她一面,是家里大人已经在商量我和她的婚事了。
如果没有意外,阿承,腊月那时候我和绾绾就要订婚了,以后她会是我云家少奶奶,你说,我能不急吗?
她不讨厌我,觉得这婚事还成,那我就高高兴兴等着成亲。她要是不喜欢我,甚至反感这包办婚姻,我也好及时做出补救,婚姻大事,哪能做儿戏?
现在这婚事周家还瞒着她,且看周世伯的意思就没打算提前知会她。我如果明知此事而闭口不言,那和逼婚有什么区别?
她不愿意,我就努力做到她愿意,如果努力了她还不愿嫁,退一万步,我还想和她当无话不谈的朋友。看在我十九年来头一回动心,你就帮帮我吧。
云漾。春承凝声问道:周绾如果不喜欢你,你会放手吗?
云漾苦笑:她如果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何来放手?放手之前得碰到她的手才行啊。碰不到,摸不着,与其惹她反感,不如退回我本来的位置。
说到做到?
怎么,还怕我强求?怕我使手段?云漾神色激动:阿承,你当我是燕轻那样的货色?
没。春承粲然笑道:恼什么?答应你了!
夕阳西下,抱着药罐子的春同学等在百草楼门口,赶在放学时间,学生们如潮水向四围涌开。
人群里穿着月白长裙的少女姿容秀丽,怀里抱着几本书,正耐心聆听好友嘴里冒出的一串牢骚。
周绾说得嘴皮子发干:阿秀,你说,王零是不是没事找事?她最近奇奇怪怪的!我有惹她吗?她怎么做梦都在骂我不识好歹?
你说阿零做梦骂你,不如你换个角度想想,阿零做梦都在想你,怎我和阿灯没这个待遇?
呵!她有事没事做梦想我做什么?我又没和她谈恋爱。
这话说得自然是至秀上次做梦梦见了某人。
至秀眸光微闪,抿了抿唇,无奈笑了起来:我和你好好说话,你怎么反过来取笑我?
好啦好啦阿秀,是我说错了,我没有取笑你,我分明是在羡慕你们呀。你和春同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也好想要一个优秀的未婚夫。
你不喜欢阿零吗?
周绾瞪大眼,结结巴巴小声道:我、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她她和我一样是女孩子啊!
假设她是男孩子,会是你喜欢的吗?
阿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春、春同学在前面等你,我就不陪你用饭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跑远,至秀心里感到难过。她看得出来,绾绾未尝没有动心,只是不敢。
这世道,不管怎么变,沧海桑田,时移世易,总有人不敢。
所以才有了勇气可嘉一说。
她惟愿绾绾不后悔,一生的归宿,便是后悔,也迟了。一步慢,步步慢,一步错,满盘皆输。输了心中所念,输了这庸庸几十年。
穿过流动交织的人潮,春承在她面前站定,眼里带着讨好的笑:秀秀,我来接你了。
见到她,至秀仍是免不了羞恼。
她自幼家教甚严,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不管不顾把心给了眼前人。
但春承真得好坏,坏到了骨子里,没成亲就敢如此待她,成亲以后呢?
她想都不敢想。
都说食.色.性.也乃人之常情,可这人刺激得她太狠了,至秀心慌意乱,冷着脸不去看她。
秀秀?春承不敢再动手动脚,一派斯文正经:我有事要同你说,关于周同学的。
她正经起来,至秀紧绷的弦得以松缓,这几日她恼了春承,羞耻得根本提不起笔来与她回信。
这会听她没再不依不饶缠着不放,面对她也不自觉地舒缓了眉眼,唇边噙了抹笑:早做什么去了?你乖一点多好。
话说完方意识到不妥,乍听过于亲昵,细想又像是在撒娇,至秀面色微红:走吧。有事慢慢说。
嗯嗯。春承不敢离她近了,小心翼翼保持着半臂之距,末了回道:我会乖的。
迎风走在校园的少女不动声色地目视前方,情.潮拍打两岸卷出漂亮的浪花在心尖不住翻腾,那些看不见的心动,构成了恋爱中的长久浪漫。
京藤食堂,春承乖乖为她布菜。
至秀感叹着看她任劳任怨地为自己忙碌,清冷的面容漫上温和浅笑:真得知错了吗?会改吗?
改是不会改的。春承斯斯文文地握着银勺,假装听不懂地小口喝汤。
见状,至秀眉梢油生出微不可查的宠溺:想归想,坏归坏,你说话做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见识不多,那些事你不与我解释,我肯定不会明白。
她顿了顿,几番沉吟后紧张道:春承,我怕你用情不够真。
银勺撞在托盘发出清越的响声,春承坐姿端正,规规矩矩地掏出锦帕擦拭唇角:是我太过孟浪使得秀秀担忧了吗?
她解开校服最上方的衣扣,从最新买的衬衣扣子上揪下一粒绿豆大小的珍珠,放在掌心:珠子虽小,却货真价实。情意如春日生发的嫩芽,成长是必经的过程。秀秀,你能等它长大吗?
至秀接过那粒珍珠,眉目温柔:是真的就好,多久我都等得起。不说这个了,和我说说绾绾的事吧。
好。
六月,迈着热烈的步子轰然降临,气温升高,连风都是暖的。
走在林荫小路,至秀若有所思:云周两家若要结亲,咱们是必然要告知绾绾的,只是我担心绾绾想不明白,糊里糊涂认下一辈子的大事。
缘何这样说?云漾好歹是品行端正的世家子,娶了她,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难道周同学心有所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