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满脸欲哭无泪,陛下,我们带人赶去的时候,邓府只剩下一群家眷。属下听守城的士兵说,邓尚书在昨日中午便孤身一人出城了,如今只怕早已改换装束离了京畿,却是再难追查了。
好,好得很!皇帝怒极反笑,紧紧握着扶手的手背暴出根根青筋,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其化为齑粉,果然不愧是邓磊啊再难追查?不用再查了!除了去西南,他还能去哪!
来人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若是邓尚书当真去了西南,这时局,恐怕才要真真切切地乱了。
谁人不知兵部尚书邓磊就是靠着在西南多次平叛的一身军功,这才得以拜为尚书归京入朝的。虽然兵部本身不掌握军队,可是邓磊却身为西南新安军的将军,手中却是握着大批兵权,以此牵制从先帝时期便一直蠢蠢欲动的西南王。
若是邓尚书到了西南以后,接管了新安军
他脸色发白,慌乱地将头紧紧抵在紫宸殿的地上,根本不敢想象可能带来的后果。
皇帝也是又惊又怒,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正待开口,又有一个内侍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陛下,端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后许是疯了!见人便又抓又咬的,两三个侍卫都轻易拦不住她!
疯了?那便将冷宫的门锁了,日日夜夜派人巡守着,最好就叫她疯个一世!
皇帝本就因为邓磊之事恼得气急攻心,如今又听闻邓家的女儿生事,更是恨得生怕不能啖其血肉,叫金吾卫好好看着她,切莫让她轻易死了。她养的好儿子先是谋反逼宫,邓磊如今又已叛逃,便叫她睁大眼好好看看,他们邓家到底是如何被朕通通凌迟处死的!
是是!内侍躬着身子哆嗦退下。
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帝震怒不已地一振袖,看着紫宸殿外逐渐亮起来的天色,深深闭上眼,遮去了其间闪过的一丝疲惫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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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西南王反了。
战火一夜之间便已熊熊燃起,以燎原之势凶猛袭来,几乎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不等八百里快马加急送来消息,西南宛州的数个郡县都已被火速拿下。京城的百姓无不人心惶惶,人人皆知原来的兵部尚书邓磊叛逃之后逃到了西南,带着原先自己在西南驻扎的大批新安军,与西南王联手造起了反,势要一路北上将大雍改旗易帜。
南边的百姓不是携家带口四散奔逃,便是带着一家老小躲进了深山之中避难。叛军一路气焰甚是嚣张,凭借着大批人马四处掳掠。若是有村庄不服管辖,那便也直接挥刀屠村完事,冷血残忍至极,简直是骇人听闻。
然而说起西南,便不得不提起西南复杂的历史渊源与地区形势。
早在前朝之时,西南就素来有大小十余个部落比邻而居,彼此之间多有摩擦交战,直到最后由一支最强大的部落平定宛州,自此西南才又重归统一安定。西南本就偏远,民风又与中原多有不同,因而历朝的君王都只是默许甚至主动加封西南王的位子,以此借由其来管辖西南地区,心里也或多或少存了以蛮夷治蛮夷的念头。
西南王自立一方,也不是没有过蠢蠢欲动的心思,然而每次西南刚传来微小的试探性的异动,便有邓磊反应极快率领新安军平定叛乱。久而久之,西南与中原也形成了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每年西南都会上贡当地土产,派使臣觐见大雍皇帝。而皇帝也相应地赐下封赏安抚西南民心,两地之间的百姓亦是多有往来相通。
照理而言,邓磊往先多与西南兵戈相向,同西南王理应水火不容才对。此次邓磊竟会联合西南王造反谋逆,两方对峙多年的敌手居然化敌为盟,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早朝,金銮殿内。
这个邓磊朕早该知道他有狼子野心!想来多年来与西南的相互牵制,怕也只是做给朕看,好让朕不削去他兵权的假象吧!皇帝重重一拍身前御案,一脸震怒,咬牙切齿地开口,只怕这个逆臣也不知与西南王暗地里做了多少交易,好啊,真是好得很!
沈卓旻上前一步拱手,温声劝慰着,父皇息怒,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要早日定下西征平叛的人选。也免得战火继续向北波及,事态恐怕会变得更加不好控制。
臣附议。徐太师也同样从文臣之首往前一步出列,三皇子言之有理,待平定叛乱,拿下邓磊之后,再慢慢商议对他的处置也不迟。然而宛州十三县如今已尽失,朝中对西南的管控本也不如其他地区一般严密。陛下,出兵平叛西南之事,实在是刻不容缓啊!
臣附议。
臣等附议。
陆陆续续有不少朝臣上前请命,皇帝宣泄完怒火之后,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他扫视了一眼殿内黑压压一片催促出兵的众臣,将目光转向武将一列。
众位将军,可有谁能担此大任?
将士们互相看了看,却是没有人率先一步出列,心中都微微有些为难。
倒不是怕西南叛军凶险事实上,前去西南还当真是一件极为凶险莫测的事情。西南本就地势复杂,多密林山岭,林间更有当地特殊的毒虫瘴气,轻易便可夺了人性命。因开化程度不如中原,西南民风又向来剽悍,再加上新安军气势汹汹的大军,只怕此次前去少不得数场恶战,死伤之数不可预估。
然而比起平叛中有可能遇到的险情,还有另一件事更令朝中将军们犹豫。邓磊手握新安军兵权与西南王勾结谋反之事,已然在皇帝心中引起了滔天的怒火与猜疑。如今纵使是带兵顺利平叛了,只怕皇帝在欣慰释然之余,又会怀疑起平叛的这位将军是否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邓磊。
这样一来,往后不管是再想掌握兵权,还是继续身蹑高位,恐怕情形都不太乐观。更有可能的,是被皇帝轻描淡写明升实降地打压一番。
皇帝见无人及时回话,脸色稍有不悦。他将考量的目光在众将身上一一扫过,陷入了沉思。
朝中将领这几年正陷入了青黄不接的窘境。邓磊本也是一员大将,可是却已叛逃谋逆。老一辈的将帅不是已经战死,便是年迈无力。年青的将领大多缺少实战的历练,像是京城附近的那几个军营,平日里大多领着的就是巡逻警备的职责,恐怕平叛会显得略有吃力。而真正年岁合适、又经验丰富的,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人
余光忽然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他从武将行列中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沉稳有力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内。
臣梁延,自请出战!
沈惊鹤早在听见朝中众臣讨论出兵之时,脸色就有些隐隐发白,好在旁人只以为是他肩膀上的伤未好全,故而也没有多起疑心。
聪慧绝伦如他,如何想不到此时最适合的出战人选到底是谁。然而
他想到西南一路的凶险万分还有叛军的嚣张气焰,心中竟是忽然有些自私地不想要梁延带兵出战,不想让他置身于那般危险的境地。
当他最终在耳畔听闻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脑海内一下交织腾起了一股骄傲又怨恼的情绪。他既因为梁延那份勇于担当与胸怀大义而动容自豪,又不禁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有些埋怨起梁延来,埋怨起他为何如此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一往无前去向此次九死一生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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