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胃不好,少吃凉的。
顾野眯起眼睛,看向身边这个自始至终都目不斜视看路开车的男人:你丫上辈子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呵楼濯玉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不说话了。
车里安静下来,顾野咬着牛奶盒子看着前方被路灯照得通明的宽阔公路,温热的牛奶进了肚子,觉得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车子慢慢远离了城区,身后目光所及处已经只能看到隐隐的灯火和城市的轮廓。
很快,车子驶进了一片林区,一块牌子树立在路边,很是醒目:部队重地,禁止出入。
二人在一道关卡处下车,冰冷的金属大门反射着银白的光,哨兵端枪在执勤岗上站得笔直。
请进行身份验证。
虽然楼少校是驻卧龙山部队大营的常客,哨兵依然例行公事地拿出了验证仪器。
一道光线在楼濯玉面部扫过,机器发出了嘀――地一声:验证通过。
顾野则取出了自己在中央军院的学员卡和楼濯玉下车时丢给他的一张军部签发的通行证,才得以顺利过关。
直到楼濯玉领着他打开了一个有着两张小床的寝室,眼睁睁地看着楼濯玉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了靠左边的床头柜里时,顾野才眨眨眼睛,有些僵硬地接受了自己和他即将成为室友的事实。
挂在墙上时钟指向了21点半,顾野从容地拎着洗漱包和换洗衣物进了洗手间。
荒原上压根没有供学员们洗澡的条件,有两个女孩子实在忍受不了,提出到萨斯城里去洗澡的要求也被带训教官熊了回去:上了战场敌人还给你机会洗澡?回去忍着!忍不了?自己打点水擦擦得了。
顾野真的这么干了,结果是冻了个半死。
军队特供的保暖帐篷在北方荒原的冬夜里只能做到抗风保暖,穿着衣服盖着被子不会被冻到,至于在帐篷里洗澡?
想多了。
浴室里穿来淅沥沥的水声,升腾起的雾气弥漫在有些狭小空间里。
楼濯玉坐在床沿上,打开通讯器光屏翻看着为顾野定制的训练计划,想了想又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
直到水声停下,楼濯玉才从训练计划里抬起头,却在看到从浴室里出来的人时瞬间僵硬了。
少年挂着一身水珠和湿漉漉的雾气,赤裸
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作训短裤,擦着头发赤脚出来,在触及楼濯玉的眼神时微微一愣。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顾野低头看了看自己。
穿短裤了啊?
没有。楼濯玉把自己的目光从对方劲瘦却覆盖着一层柔韧的肌肉,看上去极富弹性的腰身上撕下来:别着凉了。
说着捞起自己的毛巾和衣服进了浴室,却在起身的瞬间,茶色的眼眸暗沉下来,喉结也不自然地动了动。
砰――浴室的门被甩上,水声再度响起。
顾野抱着被子盯着透出暖黄色灯光的磨砂玻璃门,脑子里冒出一堆问号。
我刚刚哪里惹着这位爷了吗?
想不通,顾野干脆不再去想,丢了毛巾半湿着头发就慢慢进入了梦乡。
茂密的丛林里虫鸣声声,一条手指粗的斑斓毒蛇从树枝上滑过,大着肚子的螳螂挂在碧绿的叶片上转转脑袋,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在树上潜伏了近四个小时的少年。
一排蚂蚁拖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碎叶片爬过去,其中一只落了下来,掉在了少年汗湿的后颈上,引起一阵刺痒。
顾野想动动脖子将它抖下去,却在最后关头忍住了这股刺痒,任由它向下爬进了衣服里。
今天是特训的第三天,只要他能够干掉部队里的四名狙击手,就能算他合格。
现在,就剩最后一名,他却一直没能解决掉对方,甚至连对方的大致位置都无法确定。
同样,对方也一直没能找到顾野的确切位置。
双方已经对峙了近四个小时,谁都没有贸然开枪。
突然,一百米开外的草丛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一丝细微的声响。
顾野眼眸一凝,手指扣紧了扳机,却在刹那间想到了什么一般,又缓缓松开了手指,继续一动不动地伏在了树丛里。
另一边,楼濯玉丢下了手里用来干扰顾野的树枝,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太阳渐渐升高,林子里却依旧清凉。
顾野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长时间的缺水让他的嘴唇上都起了一层白皮,有些不舒服。
不远处的树从再次轻微晃动起来,顾野将瞄准镜移过去――
一片安静。
最后一名狙击手抿了抿同样干涩的嘴唇,再次轻轻晃动起树枝,并将头盔摘下来挂在树枝后,企图引诱顾野出手以确定他的位置。
枝叶碰撞的沙沙声在微风吹拂的树丛里并不起眼,但当一声细微的砰响从三点钟方向传来时,狙击手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另外三个被罚去为大伙儿洗一周作训服的战友流下两滴鳄鱼泪。
砰――
扳机扣动,预想之中的击毙目标的嘀声并没有出现。
狙击手心头一跳。
没打中?怎么可能?!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去思考为什么。
他反应迅速地就地一滚,却还是晚了一步。
砰――
一枚空包弹击中了他的心口,留下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点,手腕上的记录仪发出了刺耳的嘀声。
你赢了。狙击手放下枪,便见一道矫健的身影抱着枪从不远处的一颗树上一跃而下,正是顾野。
你怎么做到的?狙击手有些不甘心。
他明明已经成功引诱了对方开枪,但还是输了。
将计就计而已。顾野摘去头上的草叶,顺手把已经爬到了手腕上的那只蚂蚁捉出来丢到了一边,朝他笑了笑。
他根本就没有被迷惑到。
他知道那是对方的诱敌之计,干脆顺了对方的心愿开枪引对方出手,自己则早已离开了原位置,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该怎么做你知道。楼濯玉的声音响在背后,顾野回过头便看到他自一从高草中钻了出来。
狙击手哀嚎一声,在楼濯玉沉冷的目光下到底没敢抗议,垂下头接受了事实。
毕竟身为部队中的精英,被一个学员干掉,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只是
作训服真的很难洗啊啊啊――
队里那群大老爷们天天训练训出一身臭汗,整日在土里泥里林子里摸爬滚打,部队里又不准用洗衣机全部要手洗,而自己刚刚还为之前的三位战友悲哀,这就轮到了自己
在狙击手为自己接下来一周的生活默哀时,顾野已经回到住了三天的寝室,简单冲洗一番后,坐上了离开军营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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