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了。
他心里也有点莫名的煎熬,二人度日如年的在房间里坐了十分钟消食,最后实在撑不住,跑下楼退了房,顶着大太阳往考场赶。
陈宇直心怦怦跳,问柳康言,
哎你紧张不,我感觉头有点晕呢。
柳康言往他手里塞了颗葡萄味的水果糖,
考完就好了。
不远处就是考场大门,说不清的考生和家长拥挤在那里,马路都封了,还有协警维护治安,陈宇直仗着个高,很快就找到了九班的人群,赶紧拉着柳康言过去了。
班主任阮老师正在那里清点人数,见他们来了叮嘱道,
都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带齐了没有,2B铅笔,准考证,身份证,水性笔,橡皮擦,都检查一下啊,要上厕所的赶紧去厕所。
陈宇直拉着柳康言在旁边绿化带靠着,他手里攥着一张纸条,几欲被汗水浸湿,状似无意的道,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有什么事要跟你说?
柳康言喝了一小口水,反应平平,
哦,你不说也没关系。
我想说的,但是但是这个事情很复杂
陈宇直挠了挠头,
要不这样,等你考完试,自己出来看吧。
他把那张纸举在柳康言面前晃了晃,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把纸条塞进了花坛缝隙中,
等明天考完所有科目,你自己出来看,好不好?
他这幅作态,倒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柳康言扫了眼花坛,内心有点蠢蠢欲动,却又被陈宇直一掌拍灭,
你别想着提前看,我会盯着你的。
柳康言把手中的塑料水瓶捏得哗啦作响,白皙的手背隐约可以看见淡色的青筋,他低着头像是在躲避阳光,半晌忽然出声,
那我是不是该学你?因为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也挺复杂。
如果你说不出来的话学我也行啊。
陈宇直原本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柳康言当真了,他拉开书包撕了张指节长的小条子出来,背着身飞快的写了一行字,然后叠了又叠,这才给陈宇直看。
陈宇直觉得自己指甲都比那张纸条大,不是整个指甲,而是他剪指甲掉下来的部分。
哎呦喂,你这是给我看东西呢还是让我玩寻宝呢,扔进去我都怕被蚂蚁当粮食给搬走了。
柳康言不为所动,手一松直接把条子扔进了花坛座椅的缝隙中,一时竟是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陈宇直找到还是不希望陈宇直找到。
陈宇直眼睛不着痕迹的往缝隙里面瞥了眼,笑开了,
别慌啊,等我考完试买个放大镜加镊子,再来找。
考试预备铃忽然响了起来,协警拉开警戒线,示意考生进去等候,陈宇直拉着柳康言,顺着潮水般的人群挤了进去,二人手心相触,这才发现对方一身的冷汗。
陈宇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考场在C栋楼,而柳康言的在A栋,两个人没办法一起等候,他最后用力握了握柳康言的肩膀,
你好好考,我会努力和你考一所大学的。
周围仍有许多人,柳康言默不作声,只是回握住他的手腕,然后点了点头。
陈宇直这才稍放些心,跟着人群往考场走去,教室外间有搁放书包的地方,有些人趁着现在还在看书,想抓紧最后关头扫两眼,陈宇直把书包一扔直接进考场了,监考老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份证和准考证,又在他身上扫了一下,确认无误就放他进去了。
陈宇直运气有点衰,第一排第一个,离考试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脑子一团浆糊,干脆趴在桌子上清空思想,一个人默默冷静着。
冷静
考试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两个结局,考上了和考不上。
考不上也没关系,以后自己还是可以去找柳康言玩的,而且这段时间复习了不少东西,没道理考不上的。
这么一想,陈宇直又冷静了下来,刚好考试开场,监考老师给大家看了看卷宗的封条,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卷子。
卷子分发到手,陈宇直把题目大概扫了一眼,心里略微有了底,只是这个时候他该死的出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总感觉这些题目都做过,但就是不记得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陈宇直在最后仅剩半个多小时的时候答完了卷子,又着重检查了一遍单选题,最后发现没什么可改的,毕竟第一次答题正确率最高,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有错误,他不会轻易改动答案。
答题卡的数学区位置总不够,陈宇直写得满满当当,就算发现错误也没办法用修正带改正,整间考场没有一个人提前交卷,秉承着对高考最起码的尊重,他熬到了最后一刻。
陈宇直交卷离开后就飞奔下楼,他没有去找柳康言,而是跑到校门口刚才的花坛里,蹲在里面扒拉着那张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白色的小纸条。
只是缝隙里面漆黑一片,陈宇直把手机开着灯照了半天才在角落里面看见那一张纸条,奈何指甲盖太短抠不上来,眼见着陆陆续续的考生走出来,陈宇直也顾不得什么,转头跑到了自己塞纸条的地方把东西抽了出来,然后跑到了对面的小卖部。
柳康言一出来就和陈宇直一样,直奔藏纸条的地方,正当他弓着腰找的时候,肩膀忽然被谁拍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就对上一张笑得乐不可支的脸,
二货,找什么呢?
柳康言认真的回了两个字,
纸条。
陈宇直憋笑,慢悠悠的喝了口冰汽水,靠着墙道,
不是说了明天考完再找吗,不过随便,那你慢慢找吧。
柳康言闻言直起腰,对着他摊开手,掌心白白的晃人眼,
拿出来。
他不傻,自然知道肯定是陈宇直做了手脚。
拿什么,我早塞进去了,只是呢,可能塞的太隐蔽,或者被别人捡走了吧。
陈宇直理直气壮的模样让人恨的牙痒痒,柳康言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不说就算了,你下次再说,我可不会再听。
说完转身准备走,却被陈宇直一把拉住了手,恍惚间有一张硬硬的纸片被塞了进来,耳边的声音堪称慎重,
答应我,明天考完试再看。
柳康言喉结动了动,应了,
好。
二人之间的气氛怪异无比,一直到回去旅馆都是相对无言,经过昨天一晚,陈宇直打发时间的经验显然丰富了起来,一个人翻恐怖片看到了大半夜,要不是柳康言强行关了电视他估计能刷一晚上。
晚间二人吃了饭,然后睡觉,重复着昨天的轨迹到了考场门口。
依旧是来往了无数次的夏季,蝉鸣声不绝于耳,一贯的炎热连呼吸都带着些许窒闷的感觉,外间等候的家长汗流浃背,却仍是带着期盼与紧张的望着大门里头。
陈宇直今天心态平稳,较之昨天要得心应手些,他提前几分钟交卷出了考场,一路跑到花坛边,折了根树枝把昨天柳康言扔进去的纸团扒拉了出来。
纸团本就小,浸在湿润的土壤里更沾潮气,湿湿的一团人人都不敢用蛮力打开,陈宇直把纸团塞进了自己的眼镜盒,准备回去再看,恰好柳康言也从里面出来了。
尽管隔着无数人,陈宇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站在外面拼命挥手,柳康言快步走了过来,似乎是想问他考的怎么样,但又怕施加压力,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压回去了,
回家吧。
他说,
考完试也累了,回家休息吧。
这话正合了陈宇直的意,因为来的时候是坐地铁,他没有骑自行车,因此二人在车站就分开了,临走前,陈宇直仿佛确认似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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