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脸色不郁,可到底还是没把昨晚去哪儿说出口。
嫌疑人从一个增加到两个,侯大人头疼,让没嫌疑的下人离开,最后只剩下杨二杨三,龚家人,以及主持大局的杨大夫妇。
焦昀听完这些,趁着众人的视线还在询问排查上,看向不远处那个回廊,据说死者就是把腰带挂在回廊边檐的缝隙穿过去,她把头放进.去,拿回廊的石阶挡了踩凳,腿往下坠在石阶外侧,就这么生生把自己给吊死。
焦昀站在那,被光一晃,突然发现回廊外因为多年没整理杂草丛生中,有亮闪闪的。
第18章羞怒
焦昀头往前一探,就看到几节摔碎的玉石落在那里,参差不齐,成色质地不错,还有些眼熟。
他认真想想,是之前二夫人的尸体经过他身边垂下一只手时,当时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玉镯。
巧珠也提及过是一对,说是二夫人很喜欢,刚得的,色泽也衬指甲颜色,所以买两瓶想多染一段时间。
昀哥儿,你在瞧什么?陶仵作不时何时过来,站在他身后也探过头,看到他盯着玉石的碎片,看这个啊,是从龚氏右手腕坠落的,应是下坠挣扎间手腕撞到这边的柱子撞碎的。
焦昀恍然大悟:这样啊,那她肯定很疼。
陶仵作这会儿也没事,也蹲在那里,咦,为什么?这个小院日光不错,荒废前怕是精心选的位置,跟主院不相上下的大小,看来之前很是费心思布置的。
焦昀托着小脑袋,探着手臂,挥了挥,以前我帮娘搬坛子不小心撞到坛子上手背撞了一大片红,可疼了,后来还变青了,好几天才消呢。
能把戴在手腕上的玉镯给撞碎,这力道肯定不轻,角度还要刚好能撞到手腕戴着的一边,除了需要巧合外,还需要力道。
龚氏的手腕很细,若真的是勒住脖子抬手想要挣扎撞过去,除非这手臂下滑,否则,她抬起手臂,玉镯会回落远离手腕,反而不会容易撞到。
可如果手臂是往下,从绑着的距离来看,却又不够能撞碎。
焦昀的提醒让陶仵作一愣,他怔怔蹲在那,刚刚昀哥儿提到手背红的时候他脑海里有什么一闪,可太快,他又没捕捉到。
焦昀也不急,他就蹲在石阶上,装作无聊伸了个懒腰,他手臂短,并未够到两端的柱子。
这无意间的举动却提醒陶仵作,他突然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对啊,方位不对。
龚氏如果是挣扎间手臂撞到柱子上才让这玉镯碎裂,可如果手臂是抬起撞的,那玉镯会回落,根本撞不到;可如果是下落,撞到柱子上首先接触的却是手指,一旦手指吃痛,那会先收回手,那玉镯自然也不可能会碎。
更何况,龚氏手腕上并没有被撞击到的红痕,反而
不对,那这玉镯就不是撞到柱子碎的,可怎么会好端端的碎了呢?难道是跟凶手挣扎间碎的,可她手腕上也没瘀痕,反倒是有一道红印子,太细啊,也不像是手指捏得啊。陶仵作喃喃自语。
焦昀本来也没想到玉镯会代表什么,他只是习惯看到不对的地方提醒一二,这时听到陶仵作的话,动作一顿:红印子?一道?
他眯着眼,突然从石阶蹦下,快速环顾一圈,最后仰起头,观察一番:陶哥哥,那里怎么少了一盏灯笼啊?缺个口子就不好看了呢。
陶仵作正百思不得其间,被焦昀这么一问,反射性回答:大概是死者挣扎间扯下的,那灯笼当时就挂在旁边,年久失修,估计死者一扯就下来了,当时就破破烂烂在那里,验尸完怕不小心踩到证物,就暂时搁置在内室。说着,还看了眼回廊尽头那个厢房。
焦昀听到后突然就绕过陶仵作朝那厢房跑去。
陶仵作吓一跳,赶紧追上去,这里可是现场,可不能乱跑啊昀哥儿!
焦昀一路小跑到了厢房门口,迈过门槛就看到放在桌上的破烂红灯笼,他凑近,半截绳子悬挂下来,他朝末端看去,果然绳索都朽了,不过奇怪的是,绳子的一半切口却是平整的,另外一半像是被重力拉扯扯断的。
陶仵作跑过来一把把他抱起来,昀哥儿你跑什么?这里可不能乱跑,万一损坏什么怎么办?
焦昀老实窝在他怀里,我只是听说灯笼破了,想着能不能修一修,祖父以前花灯节都会做灯笼给我,我也会糊,会帮忙的。
陶仵作听他提到老秀才,也不忍心说焦昀,摸了摸他的头,好了,这里不能乱闯。
焦昀乖乖应了,因为被陶仵作抱着,视线一高,目光环顾一圈,可这一瞧,他眉头却皱了起来,又很快垂下视线,陶哥哥我知道了,是不能随便闯进别人家里,这屋子的主人要是回来,怕是会生气。
哈哈哈什么主人,这屋子早就空了很多年了,听说这院子是以前府里一个得宠姨娘的院子,杨老爷过世之后,姨娘被送到庄子,这里就没人住荒废了不对,我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陶仵作边往外走,就在一只脚踏出门槛时。
焦昀歪头一愣,咦,不会啊,你看那床榻和桌子还有梳妆台干干净净的,怎么像是空的,陶哥哥你又骗小孩子是不是?
他的话让陶仵作已经卖出去的腿收回来,他反射扭头一看,之前没太注意,因为荒废所以先入为主,可这时被提醒,陶仵作把焦昀放下,走到不远处的梳妆台前,再是桌子上,果然干干净净的,甚至是空的床榻,上面竟然还放着一床薄被。
陶仵作脸色微变,总觉得奇怪,这里既然有人住,为何杨家又说没人?
在陶仵作站在床榻前瞧着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薄被发呆时,焦昀不动声色走到他身后,望着那薄被子,再回头看了眼那灯笼的切口,联想到那碎的不正常的玉镯,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是这想法若是证实,怕是之前的证词又要全部推翻重新来过。
可这直觉太强烈,他不好出面,只能赌一赌。
若是真的,至少对陶仵作这边破案是个关键的证据,因为很可能凶手巧妙把龚氏出事的时间往后推迟,避开真正的作案时辰,让自己有不在场的证明。
焦昀焦急地想着怎么才能提醒到陶仵作,视线一扫,落在悬挂帷幔的钩子,眼睛一亮,他丈量一下个头,重新回到桌边。
这才边喊陶哥哥边朝陶仵作跑去,到了近前,脚下一个踉跄,手腕刚好搭在床幔的挂钩斜往上的绸带上。
他的惊呼让陶仵作转过头吓一跳,赶紧一手扶住他,一手就去拉扯缠住他手腕的床幔,把钩子一放,床幔落下,钩子落回床边,虚惊一场。
焦昀适时捂着手,低着头自己呼呼,幸亏没红印子,否则娘该担心了,谢谢陶哥哥救了我。
陶仵作看小孩这么懂事也不忍心说他,刚要摆手说没什么下次让他注意,却一愣:红印子?还有那绳子
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身,像是确定什么,走回到那个破的灯笼前,望着断裂的绳索一段,拿起来仔细瞧着,等摸着那一半平滑的断口,突然回头盯着之前拢床幔的钩子上的绳子,再来回看看,突然大笑一声,昀哥儿你站在这别动!千万别动啊!
说罢就跑出去,大人,我们都错了!凶手的犯案时辰推断可能有问题!
焦昀听到这一句,轻轻吁出一声,搞定了。
陶仵作急吼吼跑出去,他平时一向稳重,侯大人想念叨几句,可想到他的身份,只能头疼:陶先生,你在说什么?
陶仵作却已经一手提着扯破的灯笼,另一只手则是拿着绳子的一截,大人你看这里。
侯大人扫去一眼:这灯笼怎么?不是龚氏出事时不小心扯下的?灯笼上布满灰尘,上面还有几个指印脚印他们来时就这样,大概是出事后仆役把人放下时不小心碰到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