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步虚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说的这些话,可没想过能瞒住他。
所以在他越过红蓼,义无返顾离开仙宫的时候,见到在宫外守候多时的云步虚一点都不惊讶。
天之主负手而立,乌黑的发丝与金白的飘带随风飞舞,是言语形容不出来的俊美。
他周身环绕的灵压,也是令人恐惧向往的博大与浩然。
水如镜脊背挺直如青松,看着天之主转过身来,神颜淡漠地睥睨着他。
“您要杀了我吗?”水如镜慢慢问。
云步虚没有回答,只缓缓抬起右手。
仙宫内,红蓼转来转去,老觉得不踏实。
她想了很久,还是追出了仙宫,然后就看到云步虚放下手,回转掌心灵力,以及——
水如镜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第一百零一章
云步虚修长白皙的手掩在宽大的袖口里。
今夜有些风,仙宫外的玉树摇摇曳曳,落下片片叶子,他临风而立,素纱锦衣漾起清逸弧度,随着他翻飞的发丝一起,有种遥远的距离感,仿佛他马上就要踏破虚空离开,对世间毫无留恋。
红蓼一会儿看看浑身是血的水如镜,一会看看他,他颦眉沉默,没什么要解释的意思,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体此刻的坚硬。
红蓼动了动嘴唇,他以为她终于要开口质问指责了,但是也没有。
她放弃了言语,小跑过来蹲下检查水如镜的伤势。
他伤得很重,本就很差的身体雪上加霜,因失血过多昏迷了。
红蓼用灵力替他稳住生息,眼神复杂地抬头看了云步虚一眼,低声道:“先把他带回去疗伤。”
云步虚终于沉默不下去了:“不问我?”
红蓼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埋着头道:“有什么必要问吗?”
云步虚被她反问得无话可说,见她因扶着水如镜而染了满手对方的血,气息冷漠地上前把水如镜拉了过去,灵力一点对方眉心,人就消失不见了。
修为高就是好,送人去哪里点一下就行,她以前对成仙没兴趣,现在倒是有点羡慕了。
转过身,红蓼仔细观察了一下云步虚,觉得他还是挺正常的。
眼睛不红,表情不疯,就是好像有些……憋屈?
红蓼想了想说:“我说没必要问,是不管方才发生了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而已。”
她抬手接了一片落叶捻在手里:“我还是会和你在一起。”
云步虚喉结滑动,神色和缓下来,有种清浅内敛的温柔。
“但是。”红蓼换了个语气,认真说道,“我不希望下次再看见他变成这样了,他已经……已经很……”
她本来想说他已经很可怜了。
可又觉得她没资格可怜任何人。
水如镜应该也无法接受别人,尤其是她的怜悯。
所以她最后没有说出来,只转身回了仙宫。
云步虚跟上去对她说:“我确实很想对他出手。”
“很想”就说明“还没有”。
红蓼脚步不停,分了一点耳力给他。
“但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非我所为。”他解释,“我要对他出手,也不单是因为他敢对你表白心迹。”
“不单是”,这也是个微妙的词。
红蓼走慢了些,与他对视一眼,信息交换之后,她表情变得有些不确定。
她欲语,云步虚的食指按在他唇上。
她心跳快了一点,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殿门,水如镜就在里面。
“我要亲自去一趟魔界,结束这一切。”
红蓼一听有些心急:“你亲自去?自己一个人去吗?”
云步虚应了一声。
“那多危险。”红蓼抓住他的手,“不行,你不能一个人,魔尊那个缩头乌龟心机深沉得很,不定在魔界里准备了什么等着你,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你好歹带几个人,也算有几个帮手,我还放心些。”
云步虚很享受红蓼如此担心他,又觉得该让她明白他真正的实力在哪里。
他与生俱来的至强之心驱使他耿直地说:“带多少人都是累赘罢了。”
他定定看着她:“你以为我是谁?”
红蓼被他那个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眼神煞到了。
她后撤几步,抬起手道:“是我多虑,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