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拉着容回的手,爹爹,听鸿雁说葡萄架的葡萄熟了,我们去摘葡萄。
见容回没回应,他又央求道:爹爹,我想吃葡萄。
容回为难地看着遇辰,这
遇辰摇着扇子,他既如此喜欢你,你又何必忍心拒绝他。
言下之意是允许他陪着小包子一起去摘葡萄。
容回只好起身,任由这小包子拉着去葡萄架,遇辰也跟在他们身后。
容回以为,这葡萄架就在那院子里,谁知不是,还要走一段路,小包子走在前面,驾轻就熟地拉着他走。
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容回问。
爹爹,我叫祁言呀,还是你给我取的。
容回有些无奈,看来这小包子是认定了他这个爹了。
忽然,走在前面的祁言踩了石头,一个踉跄,差点要往前摔倒,好在容回牵着他,小心。
祁言站稳后,松开了容回的手,蹲下来捡起刚刚差点绊倒他的石头,气呼呼地扔到了一旁的草丛,这个石头太坏了,害我差点摔跤。
容回弯下腰,我抱你可好?
祁言高兴地朝他展开双臂,好,爹爹抱!
容回把他抱了起来,虽然他的伤还未痊愈,不过他修习多年,身子骨还算强健,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他抱着十分轻松。
他回头看了看,只见遇辰与他们隔着三步,他手里握着玉骨扇,左袖微抬,事不关己地看着他们两,见容回回了头,他勾起唇角。
怀里的小包子仰着小脸,爹爹,我们快走,就要到葡萄架了。
容回说:那你给我指路。
祁言的小手往前指了指,就在前面。
所谓的葡萄架应该是葡萄园,种了一大片,估摸有好一亩地,此时架子上不少葡萄已经熟透,园子专门有人看守,见有人来了,忙出来拜见。
这葡萄园的果农倒不像果农,他衣着得体,约莫五十岁,老朽见过君上。
遇辰扫了一眼这满片的葡萄园,问:收成如何?
老果农含着笑道:自从结了果,每日天晴,出果多,汁水甜,老朽正准备挑些好的送到灵溪宫。
祁言道:我同父上还有爹爹亲自来摘葡萄,带些回去。
老果农道:君上与少君请便。
祁言迫不及待要吃葡萄,他指着葡萄架上那一串乌紫色的,爹爹,那一串,那一串,我要吃!
容回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他指的地方,那葡萄架约莫比他高了半来尺,他怀里的祁言伸手就能摘。
祁言扯了一个下来,塞进嘴里,接着再摘了一个要给容回,他嘴里塞了个葡萄,说话时口齿不清,爹爹,你也吃。
容回道:你吃,我不饿。
我也不饿,但我也吃了。
容回无奈,只好张口吃下他喂的葡萄,祁言再摘了一个,这个给父上。
容回抱着他走到遇辰面前,祁言递出手上的葡萄,父上,吃葡萄。
遇辰抬手接过,视线落在容回身上,你爹爹喜欢吃甜,我可不喜欢。
说着,把那一颗葡萄递到了容回嘴边,容回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但也只得红着耳朵吃下那一颗递到嘴边的葡萄。
这葡萄确实甜,甜到齁,他不过吃了两颗,唇齿间便满是甜味。
容回再看一眼遇辰,说来也巧,他确实喜欢吃甜。
爹爹喜欢的话,那我们多摘点。
遇辰道:言儿,你爹爹重伤初愈,你也该下来了。
是,父上。祁言对容回说:爹爹,你放我下来。
容回也不跟他计较爹爹这个称呼了,左右是小孩子,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打紧,我抱着你才能摘葡萄。
祁言看了看遇辰,可是,爹爹重伤初愈,父上要心疼爹爹了。
容回刚刚红透的耳朵还没恢复原色,那红色又加深了几分。祁言又附上了一句,我也心疼爹爹。
容回只好把他放了下来。
老果农提着一个竹篮和一把剪刀出来,少君喜欢哪一串,老朽来代劳。
祁言仰着头,用小手指着葡萄架上的葡萄,让老果农给他摘。
遇辰在方才的那一串葡萄上再摘了一颗,递到容回的嘴边,再吃一颗。
容回道:你吃,我吃过了。
方才不是说了,我不喜欢吃甜。
容回无奈,他抬手接过,吃进嘴里,两人面对面站着,他才发现,这人面上看着弱不禁风,却比他还要高。
也不知怎的,明明他刚与这对父子结识,却好像是已经相识多年。
他努力回想过去那些时日,确确实实没有与这对父子有过交集。这些年,他在临仙台,没有准许,几乎不能擅自出门,更别说来这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地方。
提着一篮子葡萄回到灵溪宫,一名约莫四十岁的男子迎上前来,他一身淡灰色袍子,留着一抹山羊胡,正是这羽灵溪的夫子,平日里他在羽灵溪的私塾授课,每日也来灵溪宫教祁言读书习字。
夫子先是作了一揖,朝遇辰问了安,见过君上。
容回发现,手上牵着的祁言往他身后躲了躲,似乎是在躲眼前的夫子。
夫子换了一张严肃的脸,对祁言道:少君,时辰已到,该读书习字了。
容回身后的祁言道:我要同爹爹一起玩,不读书,也不习字!
夫子抚了抚下巴的那一抹山羊胡,道:若是少君今日荒废,功课日积月累,明日可就要加倍了。
容回身后的小包子闻言,露出半张委屈的脸,好不容易爹爹回来了,功课就不能停一日么?
夫子缓缓摇了摇头。
祁言耷拉着脸,他咬着唇,仰头看着容回,拉了拉他的袖子,爹爹,你教我读书习字可好?
这小包子十分粘他,他左右无事,倒是想答应,只不过有专门的夫子教他,如今这夫子就在眼前,他越俎代庖总不大好,夫子博学多才,他教你必定比我好。
不,我就想让爹爹教。
夫子朗笑道:只要少君肯学,谁教都一样的。
容回道:那今日我就陪一陪言儿,明日再劳驾夫子。
无妨。
刚刚还抗拒读书习字的祁言此时眉开眼笑,拉着容回就要往书房里走,爹爹,我带你去我习字的地方!
夫子看着那一大一小往书房走,有些疑惑地看着遇辰,君上,方才那位公子可是程公子?
是,也不是。说完,他便跟上了那一大一小,徒留那学富五车地夫子原地咀嚼那句话的意思,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不是?
书房里,容回和祁言坐在书案后,正耐心地教他写字。
遇辰坐在檀木榻上,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握着一卷书,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看他们两。
金乌西沉,羽灵溪笼罩在夜色之中,过些日便是十五,今夜的月色清明,可见远处群山的影子,也可见黑暗中稀稀拉拉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