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衡走了过来,山里多弯路,我送你一程。
容回道:不必,你有伤在身,还是多休养。
不打紧,我就送一程。
容回隐隐觉得他心里憋着什么话要说,便点头答应了。
叶天衡走在了前面带路,一路上心事重重,也没开口。
容回开启了话匣子,叶道长日后如何打算?
难得回来,我打算在家里住几日,陪陪阿公,过些日再回清风观。叶天衡道。
嗯。容回看了看前路,道:叶道长,就送到这吧。
叶天衡停下脚步,这才没送多远,我再送你们走一段。
容回道:这路前日走过,我记得住,你有伤在身,还是回去歇息。
叶天衡也没坚持,他抿着唇点头,嗯。
容回看出了他的心思,见他始终不开口,便主动提了提,你可是有话要说。
叶天衡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遇辰轻摇着扇子,漫不经心道:有些话,当说不说,终会酿成大祸。
叶天衡被他这么一提,鼓足勇气道:其实,我爹当初被赶出仙龙山,是是因为
话说到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容回只好引导着他来说:因为冲撞了仙龙?
嗯。叶天衡点头。
如何冲撞?
叶天衡看了一眼那直入云霄的仙龙山,我爹说,这仙龙山下镇着的是妖龙。
容回微微讶异讶异,但随即又想到那群妖怪说的话,莫非这仙龙就是他们所说的妖王?
你爹还说什么?
叶天衡回想了想,过去有十多年了,那时候我才刚记事,我记得我爹和阿公大吵,他坚持说仙龙就是妖龙,会毁天灭地,但我阿公却始终不信,后来生怕惹怒了仙龙,还将他赶了出去。以前,我也觉着是我爹错了,但听到那蛇妖提及妖王,我就在想,是不是与仙龙有关。
容回问:那你爹如今在何处?
叶天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爹离开仙龙山之后便再也没回来,我出去后也打听过他的下落,师父也托了人找,还未有消息。
遇辰道:他宁愿被赶出家门也要坚持自己,那必定是他看到了什么,让他坚信不疑。
叶天衡努力回想了想十几年前的事,我爹当初似乎没有说他从哪里得知的。
容回仰头看着那石阶上的仙龙殿,这里头似乎藏了许多秘密,而他们知道的不过冰山一角,当初叶天衡的爹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坚信这仙龙山下镇着妖龙?
容回道:或许你爹跟叶伯说起过?
叶天衡道:我也不知,但我阿公后来坚决不让我们再提此事。
容回本还想去问叶竺山,但想到叶竺山那发自内心对仙龙的崇敬,以及宁愿死也要守住仙龙的信念,怕是他开口,不仅问不出什么,还会惹得他不高兴。
毕竟,他为了仙龙,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赶了出去。
他们如今也无法证实所为的妖龙是否存在,那些妖怪们口中的妖王是不是妖龙。一切还要等找到叶天衡的爹才会知道当初到底是什么让他坚信仙龙山底下镇着妖龙。
容回从怀里取出三张褐色的纸条,这是传信纸,你在上面写字便能幻化成蝶,若是你有你爹的下落,或是发觉仙龙山有异样,可随时传信给我。
好。叶天衡收下了三张传信纸,再道:容公子,这些天多亏了你,否则我还有阿公他们都不知能不能活到今日,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请受我一拜。
叶天衡当即要跪,容回扶他起来,我说过,不必放在心上,仙门之间互助,亦或是降妖除魔,本就应当。
无论如何,你于我有恩,我定铭记于心,日后必定报答。
容回笑了笑,好了,我知你有这份心意便可,你还就有伤在身,还是快回去。
嗯,你们多保重。
容回和遇辰继续往前走,叶天衡往回走。
容回若有所思,企图把这几天的事还有仙龙山的传说串起来,这里头还有个疑点,那些妖怪又是怎么知道妖王要复生?妖王又是如何复生?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闯进仙龙殿,到底要做什么?
手上一凉,是遇辰握住了他的手,此事暂告一段落,往后半个月,你心里只能装着我,可不能想别的。
容回反手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淡淡一笑,好。
仙龙山去羽灵溪,不过三日行程,他们刚入池州地界,便遇到了特意出来迎接的影。
马车像上次一样腾空飞起入了羽灵溪,容回挑开帘子往下看,入秋后的羽灵溪与先前有些不一样,红透的枫树点缀在山间,多了几分鲜活气。
溪边有几个孩童正在追逐玩耍,果园里几个妙龄女子正提着篮子采果,地里也有人在种菜除草,处处都是安宁美好的景象。
容回看着如此景象,不由幻想和遇辰在这里的过日子的情形。
马车在灵溪宫门前降落,容回和遇辰挑开帘子下了马车,刚站稳脚步,便听到隐隐有琴音传来。
鸿雁及时迎上来,福了福身,君上。
遇辰格外注意那忽远忽近的琴音,他回来了?
鸿雁道:是。
何时回来的?
有好些日了。
容回全然不知他们所说的他到底是谁,又不好打断他们问一问。
遇辰道:那便先去会会他。他偏头看向容回,回儿,你也同我一起去。
容回这才问,要见的是谁?
遇辰边走边说:瑾涵君。
容回也没细问瑾涵君到底是何方神圣,见了再说。
紫鸢亭四周垂着白色纱幔,那琴音便是从这传出去的,站在外面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看不清坐在里面抚琴人的样貌。
遇辰站在亭外,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里面的人停下了抚琴的手,传出来的声音十分温润,辰儿,那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容回心想,这人到底是谁,竟然叫遇辰辰儿这般亲昵。
遇辰始终冷着脸,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可真叫人伤心。纱幔里面的人起身走过来,他挑开了纱幔出来,容回才看清了他的脸,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身上穿着淡青色衣袍,头上青玉冠束发,只是那一头及腰长发是灰白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皱纹,分辨不出年岁。
这人便是瑾涵君,名觞奕。
容回听着他们两人对话,总觉得这两人有些相似,但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遇辰一言一行里自带风韵,而觞奕则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气质。
觞奕注意到了遇辰身旁的白衣男子,这位公子是?
遇辰道:我的人。
觞奕道:这灵溪宫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他与他们一样,还是不一样,你总要告诉我。
遇辰道:心尖上的人,你说一样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