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买东西是应当,给他擦头发是应当,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箭,也是应当,什么都是应当,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会自私一点。
连遇辰都开始为他担心,担心他会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银子。
程晚桥。
这还是遇辰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他一时无措,像金銮殿上被皇帝叫到的臣子,在。
遇辰道:日后,有我在时,也会护你毫发无损。
说这话时,遇辰格外温柔,程晚桥脸上血色更深,保护你本就是我职责所在,你不必
张嘴。遇辰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见他微微张开嘴,他便喂了进去,这是疗伤的药。
程晚桥将嘴里的药丸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便睡意重重,眼看就要倒下去,遇辰伸手托住了他的头,挪了个位置,坐在了他旁边,任由他倒在自己怀里。
程晚桥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里点了灯。
这里也不知是何处,房里还有一个人在,是遇辰,他正坐在桌旁,翻阅着一本书。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胸口的伤竟然不怎么痛了,他摸了摸,绷带还在的,想来是昏迷过去前,遇辰给他吃的丹药有奇效。
遇辰听到了声音,放下书起身走了过来,醒了?
程晚桥看着他,这是何处?
驿馆。
程晚桥靠坐在床头,看着他道:多谢。
遇辰在床沿坐下,多谢什么?
吃了你给你的药,我好多了。
遇辰道:你是为我受的伤,我给你药,应当的。
程晚桥看着他,回想起他打横抱起他,给他包扎的场景,脸上再次浮起一丝红晕。
遇辰淡淡一笑,我好看么?
程晚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正痴痴地看着他,自觉无礼,他赶忙垂头,挪开了视线。
想起今天遇到的黑衣人,虽然没能亲自问出他们的身份,但他与荆军交战多年,他们所用的箭头特殊,他一眼便认了出来,只是他很好奇,荆国的人为何要抓遇辰。
他道:今日的黑衣人,我猜是荆国派来的。
遇辰脸上并无波澜,然后?
上一次荆军突然围攻羽灵溪,我抓了些战俘,也没拷问出他们出兵的原由。
你想知道?
程晚桥点头,嗯,只有知道他们的目的,我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遇辰看他的模样不像是说谎,他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如实道:我羽族乃上古神祀白凤凰与人族的后嗣,生来自携仙丹,人族若是得到仙丹,便能长生不老。
程晚桥十分震惊,这
遇辰道:所以,你可明白了?
得知荆军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由出兵,程晚桥心中有几分愤懑,为一己之利残害他人,实在是可恶至极。
遇辰看着他,长生不老是许多人族都想要的,你不想?
程晚桥从没想过什么长生不老,但他能理解世人都想要长生,他道:即便想,也不该用这种方法。
那该如何?
这个问题,程晚桥仔细想了想,人之一生,并非以长短来定,问心无愧才不枉此生。
遇辰听了他这一席话,勾唇一笑,也只有你这个呆子才会这么想。
程晚桥自省了一下,他看上去很呆吗?
隔日继续赶路,江寒星提议在驿馆多留两日,等程晚桥养好了伤再走,但程晚桥坚持要赶路。
那日皇宫来了信,让他立即回京,不得耽搁。
昨天遇辰喂他吃的药疗效奇特,他今早起来更衣时已经感觉不到多大的痛楚了。
马车车厢里,两人正在下棋,这一路他们下过无数盘棋,程晚桥一盘也没有赢过,他倒是不在乎输赢的,在军营这些年他每天摸的是沙盘,几乎没怎么碰棋盘,棋艺不如遇辰也是正常,之所以陪着他下,不过是给他解闷罢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程晚桥捏着拳头咳了几声,遇辰抬眸,身子不舒服?
程晚桥摇了摇头,不是。
遇辰指了指棋盘,该你了。
程晚桥扫了一眼棋局,摸起一子,落了下去,随后他问:昨日你给我的药丸疗效甚好,不知是什么药物制成?
遇辰道:是一味草药制成,名为魂归草,只生在羽灵溪。
原来如此。他还想着若是能得到配方,日后军营中的将士受了伤,便能迅速恢复,原来那魂归草只有羽灵溪才有。
遇辰继续道:这药丸好是好,不过也有个缺点。
程晚桥顿了顿,什么缺点?
魂归草也有迷药的功效,能疗伤,但伤者服下它便会昏睡。
程晚桥笑了笑,倒也不算缺点。
遇辰道:所以,在与人缠斗之时受了伤,可千万不能立即服用此药。
程晚桥想起昨天,他刚吞下那一颗药丸,不到片刻就昏睡了过去,如果在打斗时受了伤,确实不能立即服用,否则可就任人宰割了。
遇辰用手上的玉骨扇掩住半张脸,轻轻打了个呵欠。
程晚桥问:可是乏了?
遇辰道:是有些。
程晚桥放下刚摸起的棋子,那这棋不下了,你睡一会儿。
遇辰环视了一眼马车,虽说这马车宽敞,但也没能躺下一个人,就这么睡?
程晚桥道:那不如待会到了集镇,去客栈睡一会儿。
不必麻烦,殿下借个肩膀给我靠着就行。
程晚桥神色一滞,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紧张起来,心跳也加快了。
遇辰见他不应声,若是不便,那便算了。
不是。程晚桥耳朵根子通红,遇辰公子不嫌弃就好。
遇辰收起扇子握在手中,你看,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程晚桥挪了位置,坐到了遇辰旁边,他挺直腰背,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十分端正严肃,宛如一尊雕像。
肩膀上多了一份重量,脖子微微一凉,是遇辰靠了过来,抵在他脖子上的正是他头上那纯金的发冠。程晚桥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平视前方,几乎不敢往旁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