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桥确实有很多想问他的,他缓缓松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怎么出来的?
遇辰淡淡一笑,那天牢困不住我。
所以,是他自己出来的,可有追兵?
放心,他们此时还以为我在里面,不会追过来。
怎么说?
遇辰解释道:我用替身术伪造了一个傀儡,如今在天牢里头的便是傀儡,常人辨认不出。
原来如此,所以他让他在府上待着,不必救他,是因为他可以自救,看到他安然无恙,程晚桥心里压着的石头也挪开了,你也早知道祭龙大典会有人行刺?
不知。
那你为何一早要跟我说那番话,还吩咐琅保护我。
遇辰道:我只大概预料会有事发生,至于如何发生,我可猜不到。
程晚桥细细琢磨着他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遇辰知道他会被抓起来,但是具体因何而抓,他并不知道,你预料会有事发生,是因为你知道有人觊觎你的仙丹,他会在祭龙大典上动手。
没错。遇辰道。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去?
遇辰悠然道:猜测总归是猜测,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平安无事,聊胜于无,我当然要试试。
所以,遇辰愿意冒险不过是为了那一丝的机会,程晚桥替他感到不平,可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
意料之中的事,也算不上失望。
程晚桥看着遇辰一脸轻松地说着这一场阴谋,他是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还要以身试险。
当初荆君是为了仙丹而围攻羽灵溪,而大祁的君王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也不过是想得到仙丹。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遇辰从他刚踏进羽灵溪,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也只有程晚桥这个牵线搭桥的人还被蒙在鼓里,他颇为自责,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去羽灵溪请你。
这不怪你,我若是不想来,也可以不来。
那为何要来?
为何?遇辰看着他,眼睛里几分笑意,当初你率军在羽灵溪外与荆军交战,我盯着你看了半天。后来发现,挪不开眼了。
程晚桥有些诧异,原来当初他和荆军交战时,遇辰在看他。言言
遇辰抬手,食指贴着他的下颌线条轻抚,那时,我可是完全被殿下的飒爽英姿迷住了。
程晚桥脸上浮起几分羞色,所以,你
所以,我想既然是这个人护送,来一趟也无妨。遇辰道:果然,这一趟收获颇多。
原来从一开始,程晚桥就误会了,他误会遇辰是来京城的原由,他也误会了程绀邀请遇辰的目的,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
遇辰来京城不是为了面圣,程绀邀请遇辰也并非因为崇敬神族。
两人都只是在面上逢场作戏罢了。只是这两人都演得极好,旁人看不出端倪。
程晚桥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便是要将我此行的收获带走。遇辰看着他,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程晚桥也看着他,和他四目共对,那你可知,我的打算?
说来听听。
程晚桥牵过他的手包裹在手心,我打算处理好了军中的事宜,明天晚上劫狱,带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过日子。
遇辰上前一步,与他贴地极近,呼吸可闻,他唇角微微上扬,那看来,你我心有灵犀。
遇辰微微低下头,唇落在他的唇上。程晚桥松开了他的手,改为搂着他。
辗转反侧,程晚桥闭上了眼睛,遇辰身后的翅膀长了出来,往前收拢,发出淡淡的光芒,下一瞬,屋子里再无两人的身影,只留下点点星光在空中泯灭。
半年后,羽灵溪。
八个孩童排成两行,手中握着木剑,在空地上整齐地舞着剑,他们身后便是一座宅子,这宅子便是羽灵溪的学院,学院附近栽了一片桃树,此时已经是炎炎夏日,桃花凋零,桃树上长出不少果子。
程晚桥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负着手绕着他们踱步,观察着他们的一招一式。
他跟着遇辰来到羽灵溪后,不肯闲着,便来学堂教做了夫子,有时教念书,有时便教这些孩子练剑,他们手中的木剑都是他一柄一柄削出来的。
来到这里半年,他已经习惯了这里悠然自得的日子。
羽灵溪总共也就三百来口人,大部分人神族血脉已经十分淡,跟普通人无异,也不能长出翅膀,寿命在一百岁左右,只有遇辰这样的王族,神族血脉纯正,才能活上千年,甚至更长。
这里没有买卖,只有分工,有人养家畜,有人种蔬菜瓜果,每家都有负责做的事,而后养出来的家畜,种出来的菜和瓜果,羽灵溪里头每个人都能吃上。
这样的日子十分舒适。
半年前他和遇辰回来后,羽王便将王位传给了遇辰,而他则用自己毕生的修为化作了羽灵溪上方的结界。这一道结界将整个羽灵溪笼罩,能隐去羽灵溪的踪迹,从外面看无人看得到,也无人能发现这个地方,外界的人再也无法侵犯羽族。
遇辰继任了王位后,每日也有事处理,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羽灵溪这块地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眼前的孩童练完了一套剑法,便都停了下来,程晚桥道:今日你们练的有进步,明日我再教你们新的剑法。
时辰不早,都回去罢。
八名学生握着剑拱手齐声道:多谢师父。
八名学生把木剑都交了上来,而后各自往家里赶,程晚桥把木剑都收了起来,放进了身后的屋子里,而后也准备回灵溪宫。
从学院回灵溪宫,走一刻钟便能到,路过桃园,听到有人喊:程公子,这桃子熟了,带一些回去吃罢。
程晚桥看向声源处,是打理这片桃园的农夫,他上前看了看树上的桃子,那我要几个。
农夫找了个布袋,给他挑了些大的红的,让他带回去。
程晚桥回到灵溪宫后,先去把桃子洗了,去皮切成块,端着去了书房。
遇辰正坐在书案后,提笔写着什么,程晚桥轻手轻脚地进了去。
遇辰抬头看他,回来了。
程晚桥把那一碟切好的桃肉放在他旁边,新鲜的桃,你尝尝。
遇辰把笔放在一旁,试了试他切的桃子,程晚桥顺手帮他磨墨,含着笑问他,好吃么?
有几分清甜。遇辰捻了一块送到他嘴边,来。
程晚桥张口吃下他喂过来的桃肉,两人的动作自然,已然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模样。
遇辰等他咽下,再给他喂了一块,程晚桥张口吃下,而后道:剩下的你吃。
程晚桥不急不缓地磨着墨,用商量的语气道:桃子收成不错,明日我便挑一些熟了的摘了,给各家各户送过去,吃不完的,便收到藏仙洞,留着日后吃。
你安排便是。
程晚桥来到羽灵溪后,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从前他舞刀弄枪,舞文弄墨都不在话下,近半年,他跟着羽灵溪的百姓学了耕种,畜牧,一说到春种秋收,他也能说出个大概来。
隔日,容回和桃园的农夫一块摘了桃林中成熟的桃子,推着板车,挨家挨户送,一户人家一篮子,家里人口多的就多要一些。
他虽然才来了半年,可羽灵溪的人都已经认识他,称他一声程公子。
三百多口人,一共六十多户人家,一圈送下来,已经是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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