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安排(2 / 2)

承宠记 九月轻歌 2186 字 2023-10-07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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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钟离妩早早洗漱歇下,倚着床头看书。

洗澡之后,显得毛色愈发雪白、大眼睛愈发明亮的双福自顾自跳上架子床,来回转了几个圈儿,最终小脑瓜和爪子并用,要钻进锦被中。

钟离妩笑着掀开锦被,让它依偎在自己身侧。

她盯着书页上的字,半晌没翻页。根本就看不下去,索性放下书,探身吹熄烛火。

双福等她躺好了,便往上凑了凑,折腾了一会儿,最终把头枕在她手臂上。

钟离妩手势温柔地抚着它的身形,听着它胡噜胡噜的声音,胡思乱想着。

想到简让种种言语,她一直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冷静下来细想,便不再怀疑。

他那样的人,就算给他一刀,都不可能与女子开这种玩笑。

要是在这种事情上随意,早就有了风流或浪荡的名声。那样的话,邻国没可能得知他洁身自好的名声,更不会怀疑他大抵是信佛信教最终将遁入空门。

他是认真的。

那么,她呢?

前一世形只影单到最终,胞弟一向觉得这是最对不起她的一件事。

不论前世今生,都曾有不少的男子凑到跟前,说些情意绵绵的话。她不要说心旌摇曳,根本是一看人就厌烦,不是一口回绝,就是设法阻止人再接近自己。

简让自然与旁人不同,不然她也不会是那种应对的态度与说辞。

但是,她对他并没到喜欢的地步。

如果是两情相悦的前提,不论对方是怎样的人,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嫁。

相反,若只是一方有意,便是如何都不会嫁——哪怕是她单相思,也不嫁。不是她自私,不肯为意中人付出、等待,而是人得有自知之明,以她今生这个言行做派,没可能让不喜她的人改变心迹生出情意,她更不可能为着一段儿女情长就低头迁就谁。

人活一世,姻缘不是全部。

她这辈子的目的,只是随心所欲地活着,眼下在着手的为家族复仇的事情,不过是要给身体原主和季萱一个交待,如此才能心安。

待得事情结束,她与季萱的缘分便可终止。

季萱么,待她从来不怎么样,在她灵魂占据这身体之后,终归是没把她饿死、气死、虐待死,养育的恩情虽然早就被长久的矛盾冲淡,到底还是有。

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确定对简让的心迹,不需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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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麒麟过来回话:

“林三郎毙命后落入深渊,地带偏僻,不知多久之后被人发现。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死因尽可以认为是失足摔下悬崖。”

钟离妩颔首,“那就好,我们能得一段时间的清闲。近日若是被人盯梢,看着办就行——要是盯梢的人能力不济,大可以呵斥一番。”

麒麟笑着称是,呈上一封信,“秦良昨夜写出来的一些人的底细,想着大小姐有必要看看。”随即道辞。

林家三兄弟的死,麒麟算是打下手,出手的是秦良。

秦良在岛上籍籍无名,平日并不引人注意,不要说岛上没人在意他的底细,便是季萱,也不知道他是钟离妩的人。

麒麟精通下毒、解毒,而秦良身手不亚于钟离妩,更因为先一步来到这里,清楚岛上有哪些毒虫、毒蛇。

林大郎与林二郎断气的准确时间,是前日深夜,只是岛上没有仵作,便是有精通此道的,没人提议,也就不会有人给兄弟两个验尸,便是验尸,验尸的人也不见得高明到可以推断出大概的时间。

除非,景林或简让亲力亲为。但他们是来做闲云野鹤的,绝不会太多的介入这种是非。

前日夜里,秦良潜入林家,以银针刺穴,让兄弟二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再让他们服下入蜘蛛毒液的酒。

事情说来就是这么简单,但事前需要花费一些功夫,安排最合适的人选各司其职。之所以得手还算容易,是因为林家兄弟不够警惕,没能防患于未然。

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秦良头上,更查不到她们一行人头上。

这件事就算了了,但是,下一次绝不会这样简单。

钟离妩从信封里取出信纸,凝神阅读。

家族的仇家,尤其是来到岛上的,她心里有数,但是面上一向与季萱装糊涂,是因为太了解季萱的性情。

她若是显得无所不知,季萱会觉得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信被挑衅,少不得时时处处把她当贼一样防着。再者,就是戒心——季萱有时被她气狠了,便会无中生有的给她找事做、找人开罪,以前真吃过几次这种亏,事过之后气得肝儿疼,却没法子扭转事态。如今,她要杜绝重蹈覆辙。

很讽刺。季萱与她同心协力才符合常理,偏生彼此都没那个打算。

双福从内室走出来,跳上一旁的座椅,认认真真地洗脸。随后就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末了跳下地,翘着尾巴,步调优雅地走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静照轩里传出四喜嗷嗷的叫声。

钟离妩心知是双福又跑去气四喜了,笑着收起信件,刚要起身寻过去,顺道让简让告诉自己那所院落的玄机,水苏却走进门来禀道:

“夫人来了,还有一名伍公子随行。”

钟离妩道:“让夫人进来。”

片刻后,季萱施施然走进门来,笑盈盈落座,“去,看看院中的伍公子如何。”

钟离妩无所谓,站到半开的窗前,望向站在院中的伍公子。

身形颀长,意态潇洒。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轮廓,估摸着是个样貌俊美的。

“还凑合。”钟离妩回身落座,意味深长地一笑,“什么人啊?往后要跟着你么?”

季萱的火气腾一下燃烧起来,“口没遮拦的!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钟离妩奇怪地道:“我说什么了?至于一副被踩到尾巴的样子?”

季萱瞪着她,半晌才平静下来,只是面上再无笑意,语气冷漠而镇静地道:“那个人是伍洪文,他父亲与你的父亲在世时是挚友,两家定了娃娃亲。信物自然是不可能留下来,但相关的字据仍在。按我的意思,你们在岛上成亲也无妨,待得回到南楚,你的身份恢复,他不介意以入赘的身份与你携手白头。我是怎么想都觉得这是难寻的好姻缘……”

钟离妩凝望着她,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锋利,“少在这儿跟我胡说八道。别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听从这种荒谬的安排。”语声停了停,她吩咐水苏上茶点,再看向季萱的时候,恢复了温和的神色,“有些打算,你我都该开诚布公,这样对彼此都好。你先说吧,对我到底存着怎样的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