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坟(上)(2 / 2)

万俟景侯只好缩回手去,说:“对不起,其实我会的很少……如果之前会,或许时间太久,也忘了。”

温白羽突然听他这么说,心脏莫名的一揪,也不知道为什么。

万俟景侯的表情淡淡的说:“你要是愿意教我,我一定会记的。”

温白羽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总觉得万俟景侯这个人并不简单,而且有很多过往,但他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不走了,回头去看他,随即嘴角上挂了一丝笑容,突然又折回来,抬手摸了摸温白羽的嘴唇。

温白羽瞪他,说:“干什么?”

万俟景侯很镇定的说:“你刚才看我的眼神,让我很想吻你。”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哀嚎,卧槽刚刚一瞬间文艺青年的哀伤,都被万俟景侯突然总裁附体的装逼给冲没了!

万俟景侯抓住他的手腕,把人一拽,急走两步,一下拐进了楼道的茶水间,然后“嘭”的一声将温白羽按在墙上,低下头来,含住温白羽的嘴唇。

“嘶——好疼,你、你属狗的啊?”

温白羽下唇一痛,瞪起眼睛,万俟景侯却紧紧的抱住温白羽,激烈的亲吻让温白羽险些断了气儿,腰软腿软,要不是万俟景侯抱着,他就要顺着墙瘫在地上了。

“咳、咳咳!”

有人的咳嗽声,温白羽一激灵,探头看过去,就看见久违了的雨渭阳正端着一个空纸杯站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说:“呦,是你们啊。”

温白羽都能感觉到自己脑门冒烟儿了,雨渭阳又笑眯眯的说:“你们两感情还真好。”

温白羽:“……”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说:“你怎么到医院来了?”

雨渭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我是来复查的,以前因为一些事情,我的眼睛差点瞎了,幸好有匹配的□□,不然的话,我可能一辈子看不到古董了。”

温白羽心想着,雨渭阳那双眼睛,真货假货拉到他面前,只要看一眼,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如果真的看不见了,那真是可惜。

雨渭阳笑眯眯的说:“哎,最近有朋友跟我说,某个郊区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坑,你们有没有兴趣啊?”

温白羽说:“怎么,你下墓还上瘾啊,我可没兴趣。”

雨渭阳撇撇嘴,说:“那就算了,我就听说是西周襄王的疑冢,历史上记载襄王的事情非常少,只有部分野史和传奇,所以特别好奇,想找人带我去看看。”

温白羽听到“襄王”两个字,愣了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万俟景侯扫了雨渭阳一眼,说:“什么时候走。”

雨渭阳似乎觉得有趣,说:“你要是觉得可以,随时出发。”

万俟景侯点头说:“那就今晚出发。”

温白羽:“……”

温白羽心里吐槽着,你们俩当我是死的啊!

雨渭阳笑着对温白羽说:“你男朋友都去,你是不是也去?人多热闹啊!”

温白羽:“……谁男朋友!”

雨渭阳回答很干脆,说:“你。”

万俟景侯难得的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说:“我们回去收拾行礼,你负责找车,好了打电话过来。”

雨渭阳比了一个ok手,说:“爽快,那我先走了。”

他一边往茶水间外面走,一边回头暧昧的笑着说:“你们可以继续了。”

温白羽脸上通红:“……”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回了家,万俟景侯让他上床睡觉,说:“你还在发烧,先睡会。”

温白羽白楞他一眼,说:“知道我在发烧,晚上还要出发,简直是压榨劳动力。”

万俟景侯突然说:“对不起。”

温白羽看他一副态度良好的样子,别人看了还以为自己才是黄世仁,顿时有些无奈,挥手说:“算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一会儿叫醒我。”

万俟景侯点点头,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就出去卧室,去收拾下墓的装备。

温白羽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感觉衣服都湿透了,头有点晕,但是已经不疼了,身上虽然有汗,但是感觉清爽了很多,似乎不发烧了。

温白羽掀开被子,走出卧室,外面黑着灯,天已经黑了,万俟景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张帛书,是他们从第一个墓里带出来的那张。

温白羽走过去,说:“我醒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万俟景侯放下帛书,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你出了好多汗,去洗澡吧,不要又着凉。”

温白羽“哦”了一声,别看万俟景侯平时挺冷淡的,但是其实熟悉了之后就会知道,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出来。

温白羽心情大好的去洗澡,出来的时候万俟景侯已经准备好了行礼,说:“雨渭阳打电话来了,咱们一会儿走。”

温白羽点头,说:“得嘞,我去换衣服。”

将近十点的时候,万俟景侯和温白羽才出发,原因是温白羽的头发不干万俟景侯不让他出门……

雨渭阳开了自家的车,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看他们来了,说:“你们俩个是大姑娘上花轿啊,还要现扎耳朵眼儿,这么慢!”

万俟景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却没上去,反而把行李扔上去,然后跟着温白羽坐在了后座上。

雨渭阳开动车子,从后视镜往后看,笑着说:“你们俩可别在我车上做不和谐的运动啊。”

温白羽:“……”

难道自己在雨老板眼里,已经是一个急色的人了吗!

大半夜的没有车,尤其他们要往市区外面走,就更加没有车了,雨渭阳抛过来一张地图,说:“诺,位置在地图上画了,你们看看。”

温白羽拿过来看了看,说:“这个位置很眼熟啊。”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那张帛书上有记载。”

温白羽额角猛跳,说:“那张帛书……现在想一想,不就是奚迟画的。”

温白羽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指着红笔画的圈,说:“咦,这个村,这不是唐子的老家吗?我听他提起过几次,唐子说他老家的野菜特别好吃!”

雨渭阳笑着说:“可惜那呆子没来,不然咱们还能去他家做客。”

温白羽说:“唐子的胆儿那么小,要是下墓还不给吓死,还是让他多活几年吧。”

雨渭阳嗤嗤的笑起来,似乎已经脑补出人高马大的唐子被吓得一脸惨白拼命哆嗦的样子,好像很有趣。

大约开了两个小时,他们车速不低,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雨渭阳说:“我那朋友也没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咱们还要在旁边转转才行。”

温白羽说:“那今天晚上怎么办,难道要在车里过夜吗?”

雨渭阳说:“咱们去村子里借宿一晚。”

他们把车开到村口,村子的路实在太窄了,地上坑坑洼洼的,根本没办法走车,看起来十分落后的样子。

雨渭阳就把车停下来,三个人提着行李往里走。

村子里人口不是很多,房子也很稀疏,竟然有一家农家乐。

温白羽稀奇的说:“这荒山野岭的,竟然有农家乐,你们说有人来这玩吗?”

雨渭阳说:“是来感受大自然的吧?”

万俟景侯却说:“有,人不少。”

他们说着,走过去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大爷,老大爷看着他们,说:“你们是来投宿的吧?房间只有一个了。”

温白羽诧异的看了一眼万俟景侯,还真被他说中了。

三个人要了一间房间,是个大通铺,床倒是不小,房间非常简陋,什么都没有,连口水都没有得喝。

温白羽躺在床上,觉得土炕太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病好有点娇气,平时也不觉得。

万俟景侯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又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毯子,给温白羽铺在床上,说:“睡吧。”

雨渭阳躺在温白羽的另一边,笑着说:“哎,还挺体贴的,秀恩爱啊,欺负我是孤家寡人。”

他说着,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温白羽,说:“我朝这边睡,免得被闪瞎眼。”

温白羽干脆不搭理他,转头对万俟景侯说:“你怎么知道这里人多的?”

万俟景侯说:“靠近村落的路上有许多盗洞,刚才天黑,你们或许没有注意,而且院子外面堆了很多包的严实的行李,都是大件儿,我没猜错的话是倒斗的工具,纯粹旅游的话,不用带这么多家当。”

温白羽点点头,说:“我都没注意到,看来这些人也听到风声了?”

万俟景侯说:“睡吧,天亮之后咱们再找。”

温白羽看着他,突然想问,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下墓,不过想了想,如果问出来的话,万俟景侯的回答一定也是“不知道”。

温白羽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

或许是白天睡多了,温白羽晚上睡得不瓷实,半夜就醒了,觉得肚子憋得慌,爬起来想要去厕所。

他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有点不太认识路,厕所在后院子里,要走一段路,温白羽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有一个老大爷蹲在地上烧纸。

旁边还摆了一个牌位,一边烧一边神神叨叨的念着:“保佑咱们村风调雨顺,风调雨顺。”

温白羽本身就想上厕所,被吓得一激灵,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划开一道闪电,随即炸了一个响雷。

温白羽更是吓得魂都没了,那老大爷也被吓着了,哆哆嗦嗦的对着牌位跪拜,说:“神明保佑,保佑啊,我们会多给神明烧纸钱的……神明莫怪啊……”

温白羽想要往后退,这个时候又一道闪电划过,似乎要撕裂黑夜,刹那间将黑暗都照亮了。

温白羽顿时双目圆睁,一瞬间,他看见老大爷跪拜的牌位上,有两个字很熟悉……

——是唐子

温白羽吓得肝都在颤,也不想上厕所了,调头跑回屋子去。

万俟景侯坐在床上,看他进来,说:“去哪里。”

温白羽赶紧跳上床,抓着他的手,说:“卧槽,活见鬼!活见鬼!后院有人对着牌位在烧纸钱,吓死我了,你猜牌位上是谁的名字?!”

雨渭阳睡得很熟,都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说:“大半夜,你们也太有精神了。”

温白羽不理他,继续说:“是唐子!唐子!”

雨渭阳奇怪的说:“唐子怎么了?”

温白羽又把刚才看到的说了一遍,雨渭阳说:“不可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个村子就是唐家村啊,大家都姓唐,你把后面的名字看错了吧?”

温白羽想了想,觉得雨渭阳说的有道理,或许是刚才被雷吓得,都看花眼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天还没完全亮起来,院子里已经有声音了,似乎住在这的人都走了,也不知道这么早干什么去。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洗漱完了走出去,农家乐的老大爷正在收拾餐桌,是之前离开的那帮人吃完了早点。

老大爷看见他,热情的说:“小伙子也起了,还有早点呢,等会儿我端上来,你捡张干净的和桌子先坐。”

等老大爷把早点端上来,雨渭阳才睡眼惺忪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说:“吃上了?你们好早啊。”

老大爷特别热情,又给雨渭阳加了一副碗筷。

他们一边吃饭,雨渭阳一边跟老大爷打听消息,说:“老大爷,你知道这附近有坐山吗?”

老大爷笑了一声,说:“山?这附近都是山,你们往东走一会儿,就能看见好多山了。”

老大爷又说:“看你们的行头,我就知道你们来做什么了。”

三个对视一眼,老大爷笑着说:“我也是见得多了。”

万俟景侯说:“这么说,最近有很多人过来?”

老大爷说:“是啊,都像你们一样。不过我劝你们一句,今天是十五,你们不要上山去。”

温白羽说:“为什么?”

老大爷说:“因为每逢初一十五,唐家村的人都会祭山神,不要去惊扰了神明……我跟你们说,唐家村的山神,脾气可不太好……”

雨渭阳挑挑眉。

温白羽突然说:“老先生,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小红的姑娘?”

老大爷脸色一僵,随即冷笑着说:“姑娘?她的年纪都能给你当妈了,还什么姑娘?”

温白羽顿时有些奇怪,难道唐子喜欢大的,传说中的恋母情结?

雨渭阳也有些奇怪,总听唐子提起他们村的小红,还说自己长得像她,结果这么大年纪?!

老大爷又幽幽的补充一句,“唉,如果她活着的话。”

温白羽和雨渭阳同时后背一激灵,说:“什么意思?”

老大爷很健谈,说:“也不知道你们听谁提起的这个小红,她啊,是咱们村子谁都不愿意提起来的。”

老大爷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说:“这个小红,不是咱们村的人,当年啊,长的是真的漂亮,咱们村子又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见到这样一个女人,都供奉成了神仙。她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喜欢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很喜欢笑,非常温和,没有她不会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她。而且小红看起来还是个有钱的人,她家里有个宝贝,一块鸡血玉,据说特别值钱……后来,小红还收养了一个孩子,在村子里生活得很好。不过很快的,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村子开始连连干旱,连连洪涝,要不然就是闹瘟疫,有人开始猜测,村子里混进了不详的人。村子的外来人只有两个,一个小红,一个小红收养的孩子,小孩子能带来什么灾祸?村子里有人就开始猜测,小红就是那个不详的人。

村子的人请来了道士做法,道士收了钱,刚走进村子却吓跑了,连说管不了,还把钱退回去了。

村子的人就更是奇怪,那道士明明看到了什么,才会被吓跑的,而村口的那户人家,明明就是小红的房子。

村民们更加怀疑这个外来的女人,后来村子里有流氓看上了小红,想要半夜偷偷摸到她家里去,结果那人从窗户爬进去,就看到小红家里那块传家宝的鸡血玉。

鸡血玉放在桌上,在粼粼的月光下,正在流血!

血水顺着桌角,滴答滴答的流下去……

那流氓吓毁了,跑出屋子,嚷嚷的满城风雨,说小红是妖怪,专门克他们村子。

老大爷说:“村子的人请来了大和尚,大和尚说那不是鸡血玉,而是千年血玉,是用尸血浸泡而成的。当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衔玉塞进嘴里,衔玉会随着最后一口气一起咽下,千年之后,就会形成血玉。大和尚又说,说小红根本不是人,他是粽子和人的杂种,天生带着尸气,会影响身边的人。”

老大爷说着,忽然叹了口气。

温白羽被他弄得不上不小,说:“然后呢?”

老大爷感叹着说:“后来?作孽啊……”

后来村民因为害怕,把小红的孩子打晕,然后抓住小红,就在后山上,把她活活烧死了……

温白羽一哆嗦,真是够狠的。

老大爷说:“那孩子醒来,山林已经漫山遍野的大火,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人的喊叫声……我们拦住孩子,不让他进去,告诉他,收养他的女人不是好人,是妖怪,收养他肯定是为了吃他!那孩子……那孩子……”

老大爷的声音颤抖起来,似乎是害怕了,说:“那孩子……你们猜那孩子怎么说?”

不等温白羽他们说话,老大爷又自言自语的说:“那孩子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我们……我们看到,那孩子的眼睛突然变红了,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好像要流出血泪,太可怕了!孩子疯了一样大喊,自己才是妖怪,自己才是妖怪!一切的祸害都是自己带来的,和她没有关系……我们……我们当时没听明白,就见那孩子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只全身黑色羽毛的大鸟,带着长长的五条尾巴,一下窜上天空,盘旋在火烧的山林上空,一直在不停的哀鸣,那鸟鸣声,整个村落都能听见。”

是坟!

温白羽一下就想到了龙背古村的图腾,看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老大爷继续说:“我们吓坏了,当时山林大火,烧了七天七夜,整整七天七夜,什么都烧没了,还蔓延下来,把村落也烧了一部分。后来我们画下了那只黑色大鸟的样子,请人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人看了说,恐怕当时道士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小红,而是这个孩子,才被吓跑的。这孩子是坟,据说是凤凰和人的后代,他是灾祸的根源,同时也是守墓的神鸟。大火之后,村子又是洪涝,我们这才知道,是惹怒了神明,从那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们都会到山上去祭典神明。”

温白羽说:“那孩子呢,他叫什么?他去哪里了?”

老大爷摇摇头,说:“时间太久远了,算起来,也有将近二十年了,我们请来的人说,坟虽然是神鸟,但是因为他们的祖先违反了天机,私自和人类交合,虽然有神力,但都是短命。坟鸟的寿命只有三十年,三十年一到,就会在火中*而死,只剩下一堆黑土,算起来,那孩子……今年正好也就是第三十个年头了,或许已经不在了。”

老大爷说着,又说:“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因为他沉默寡言,只有收养他的小红能和他说话,他很少接近我们,现在想起来,或许那孩子是不想把灾祸传给我们,才独自一个人的……只有一次,我隐约听到小红叫他,唐子……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这个名字。”

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