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往前迈了一步,谢风的双脚就像被人从底下踢了出去,半扑半跪地倒在了地上。
她的进化过程才刚开始,根本就不是可以自|由指挥身体的时候——她不知道,对于所有进化者来说,哪怕是再有经验、能力再强的人,在进化过程中也不会强逼自己行动,因为那几乎不可能。
谢风重新跌倒,就像是打破了笼住秋长天的恐惧;他急忙半转过身,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死死盯在她身上,瞳仁都放大了一圈。
顿了一秒,他的手从东罗绒的头发上松开了,一边盯着谢风,一边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当谢风再次以形状不断波荡的手臂,勉强撑住地面、慢慢朝他抬起头的时候,秋长天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喂,”他此时已经朝门口慢慢退去了,看着谢风,忽然心生一计,冲东罗绒喊道:“你不是和她关系好吗?你上去瞧瞧她,把她按住,让她不要动了!奇怪了,她应该不能动才对,应该不能动才对……”
东罗绒缓缓地才从桌上爬起了身,黑发滑落下她的面庞和肩膀,底下那一双眼睛,闪烁着风吹开水波时泛起的凉光。她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显然是被打伤得不轻。
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谢风再一次想要站起来的尝试,一下子就让秋长天怕得都急了。“快去呀,你愣个屁?”
“……你、你想去叫人?”东罗绒反而不着急了,倚在桌边,气息兀自有些不稳。她的额角皮肤绽裂开一条血口,血痕从颧骨、眼角处泛的一片红中缓缓往下爬,层次深浅的红彼此交映,像一幅抽象画。
秋长天似乎是看出了她不会配合,也不理会她了,狠狠恶骂了一声,扫了地上谢风一眼,掉头就往房门口跑。
东罗绒迈出脚步时,甚至连身子都无法完全直起来,因为伤痛而倒抽的那一口冷气,声音清楚地扎入了谢风几乎不再完整的意识里。
她和秋长天很快就从谢风能够看见的范围中不见了,似乎已经冲到了房间过道中。
“放开我!”秋长天一声怒喝,紧接着一声闷撞声响了起来,似乎有人撞上了衣柜门。“我现在就打死你,你信不信?”
东罗绒轻轻笑了一声。
那天她就是这样笑的——谢风从昏睡中醒来,看见她独自坐在落地窗前,灰白色的天光如同烟雾一样从雨幕中浮起来,她半坐在昏暗里。
那声轻轻的笑,冷静、遥远,脱离了躯壳一样。
“你打死我要多久?”东罗绒这一句话,说起来甚至似乎十分有兴致。若不是气息不稳,时不时还有咳嗽声打断她,她听起来简直好整以暇。“十分钟?二十分钟?她完成进化要多久?”
不等秋长天回答,她就继续说道:“你这么着急想走,我估计她的进化过程花不了那么长时间。所以你尽管动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