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世上事就是这么不公平:即使你花了心思动了脑子,谨慎提防处处小心,可总有事与愿违的时候。
其实林三酒与鸭绒的猜测,算得上十分合情合理;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条河后半截之所以没有副本了,是因为整条河的后半段,其实就是一个副本。
或者说,河的后半段,实际上是笼在副本上的假象。
当林三酒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句连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才刚说完,她和鸭绒的红色充气船就被河水卷着,跌跌撞撞地推上了一片大地;河流彻底消失了,横栏在二人面前、徐徐展开的,是一个吞掉了所有漏网之鱼的大型副本。
鸭绒从喉咙眼儿里发出了一声惊呼,在她的充气船差点快翻过去的时候,手忙脚乱地跌了出来,从灰色水泥地上爬起了身。她看着林三酒也下了船,面色有点儿白,匆匆挪远了一些,又赶紧停住了,目光在林三酒与前方人群之间游移不定。
“这里……是怎么回事……”她目光遥遥落在副本上,一时也不知道在问谁。
自然地,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每个人都穿着工厂内统一套上的灰袍子,遥遥看上去连男女都很难分辨,也看不清是不是都属于林三酒这一波人;有人回头扫了新来的人一眼,就转过了头去——如果林三酒没有看错,甚至还有人皱着眉头走远了几步,好像新来的二人身上可能带了毒似的。
不光是离她们远,众人彼此之间也隔开得挺远。
他们总像是在从眼角余光里找机会,想要悄悄瞥别人一眼,又怕被别人的目光撞上;垂在眼皮下的目光游来游去,紧抱在胸前的胳膊纹丝不动,彼此窥探着、提防着,又都在假装别人不存在。
这十来个人,都围着一个中心,松松散散地站成了一圈:空荡荡、光秃秃的水泥地上,架着一台老式电视。它的后背方方正正、微微圆鼓的屏幕只有十寸大,身后连一根电线也没有,却正显示着一行文字——林三酒视力终究比普通人好,看见写的是“请走近电视机附近十米内”。
即使看不清文字,当有人意识到电视机上有文字的时候,恐怕也都会走上去看一看的——当看见鸭绒疑虑地朝电视机方向小步小步走去时,林三酒赶紧几步跟了上去。
鸭绒一看她追了上来,脸色又青又白,却显然不敢明着表示自己觉得她有问题;林三酒忙叫了她一声,低声说:“鸭绒,你等等,我想解释一下!”
“解、解释什么?”
实在是很难解释。林三酒现在感觉自己十分正常,思绪、状态都和之前一模一样;连意老师也没察觉不对劲——除了副本作祟,她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但如果说是副本的原因,为什么她现在又没受影响呢?
“我刚才那句话,我怕你误会了,”她也知道这话很难服人,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脱口而出了……我当时明明想说的是,我们好像被带到了一个大家都消失了的地方。可能是我措辞上有问题……”
鸭绒神色松弛了,“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