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立刻从抽屉里摸出一小支碘伏。王英给她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医药包,她之前还嫌多余,没想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刻。
“喏,这下行了吧?”任勤勤朝指头上喷了点碘伏,“没什么大不了的。”
学生们大半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徐明廷和任勤勤身上,老师走进教室见没人搭理,用力咳了两声。
徐明廷只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就坐在任勤勤斜后方不远处。一整节课,任勤勤时不时感觉到一双目光落在背上,盯得她后颈皮直发鸡皮疙瘩。
下课铃一响,任勤勤挎着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
徐明廷慢了一步,追出去的时候,女孩儿的身影早就被走廊上的人潮淹没了。
第二节课是生物,也是冤家路窄,任勤勤这周和赵书雅同班。
两人这些天来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当彼此不存在。可今天,任勤勤才走进教室就被赵书雅拦了下来。
赵书雅姿态傲慢,不可一世,高声道:“任勤勤,当着同学们的面,我可要郑重申明,你受伤的事,可不是我干的。”
任勤勤肺腑里一股浊气憋了大半个月没处发,此时赵书雅跑来拔走塞子。她当即一声痛快的嗤笑。
“赵书雅,我也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和你说一句。既然没有做亏心事,你在我跟前蹦跶个什么劲儿?镜头还没扫到你呢!”
教室里一片噗哧笑。
赵书雅还真没正经和任勤勤对过招,以往看对方总是退让,大大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于是第一招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赵书雅面红耳赤,不肯轻易服输,咬着牙再开口:“我就是怕再被你冤枉!万一你故意把自己弄伤,好让徐明廷心疼呢?”
任勤勤冷笑:“我想让他心疼,我扎自己干嘛?我就该直接拿圆规扎他心口才对呀!”
“轰——”满教室的同学捧腹大笑起来。
赵书雅的脸好像被打了彩光灯,阵红阵青的,嘴角抽搐了半晌,恨恨道:“你不就嘴皮子利索吗?我可比不过你。你妈就是靠哄老头子上位的,我没你家那个条件受训练。”
任勤勤一笑:“我看你家的文艺氛围肯定特别浓郁,不然也培养不出你这么个影后。”
这嘴皮子拌得比德云社的相声还好听。同学们一阵阵满堂喝彩。更有顽皮的男生吹起了口哨。
门外路过的学生见有热闹可看,也顾不上赶场子了,纷纷凑在窗口做了伸头鸭。
“你放尊重一点!”赵书雅勃然大怒。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任勤勤反问,一脸认真,“哪一次是我主动找你麻烦的?平时走路都恨不得绕开你五十米远,但是我这里一有风吹草动,你立刻就跳出来。我求求你,不要蹭我的热度了,好不好?我任勤勤被全校黑,凭的也是实力,可不是从别人那儿蹭来的。”
这下连走廊上的学生都笑得东倒西歪。
赵书雅的朋友见局势不利,赶紧过来拉了一把。
生物老师已走到了教室门口,任勤勤不再和赵书雅纠缠,朝座位走去。
就这时,耳后飘来赵书雅饱含恨意的话音,“爬床的老表子生出来的小表子!”
任勤勤站住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这可是你问我的。”赵书雅不顾朋友一个劲拉她,抬高了音量,“你妈就是个爬床的老……”
“啪——”
任勤勤出手极快,全教室同学都没看清她动了,赵书雅的脸已偏向了一边。
小赵拉开车门,王英和惠姨互相扶着走了下来。
天色已暗,学校里白日的课都已上完。学生们大都在食堂和寝室之间游走,如一群黄昏时分出来觅食的狼。
王英一行三人由一位老师亲自接待,一路领到了学校教务楼的办公室里。
赵书雅的父亲已先到一步,正在和学生办的老师交谈。赵书雅和任勤勤坐在老师办公桌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椅子的宽度,谁也没看谁。
小赵先推开了门。赵父当他是任勤勤的家人,先声夺人道:“哟,终于来了!不让人等就不是有钱人……”
小赵身后,王英挺着大肚子,带着头发花白的惠姨,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赵父的尾音被掐掉了,嘴角抽搐的模样倒和他女儿一个样。
赵书雅现在一点都不横了,低声啜泣着,满脸挂着难以诉说的委屈。
任勤勤倒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腰杆挺得笔直,只在王英进来的时候起身过去扶她坐下。
学生办的老师将矛盾的原委简单说了一下,倒也没偏袒着谁。现在学校教室里都有监控装置,是真是假,都有记录,做不得手脚。
赵书雅挑衅在先,任勤勤打人在后。要老师来断案,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回去写一份检讨书就好。两个女生成绩都不错,老师也不想她们因为这点事耽误了功课。
没想赵父不肯善罢甘休,听老师一说完就闹起来:“什么叫都有错?我女儿不过是怕自己被误会,去找这个同学说清楚。结果不但被她骂,还被她打耳光。都说打人不打脸呀!当众被打了脸,我女儿以后在学校里还怎么做人?哪里能就这么算了的?”
任勤勤眼皮子一掀,说:“你女儿侮辱我妈,掌她嘴都是轻的了。叔叔,你的妈要是被人骂那么难听的话,你要还坐得住,我也佩服你是个孝子。”
赵书雅道:“你妈本来就是……”
“你就没有和人谈恋爱了?”任勤勤狠狠瞪她,“要是和人谈个恋爱就是爬床,你自己没爬过呀?想玩‘荡妇羞辱’,你也配?”
赵书雅呼一声站起来:“你骂谁荡妇呢?”
赵父急忙拉女儿,老师拍着桌子维持秩序。
“勤勤呀!”王英不安地唤,“你别说话,让我来和这位家长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