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点想讲和。”沈铎说,“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和他见一面也无妨。他在国内的爪牙全都被我剪除了,就算要做什么,也不趁手。再说一他的现状,害我也得不偿失。”
“那也要防止他被别的人利用。”郭孝文说则,又朝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们俩还是老样子?”
沈铎提着水壶,朝茶叶上浇着滚水,“你怎么突然对我们俩的事这么好奇?”
这么一问,郭孝文这么一个刚硬的大男人,竟然露出一副羞涩的笑。
他搓了搓手,说:“我记得你手里有一块无烧蓝宝石,蜜黄色的,二十多克拉。我想和你买。”
沈铎挑眉,无声发问。
郭孝文笑着,低声说:“我打算向敏真求婚了。想打一套首饰,送她做订婚礼物。”
沈铎惊喜,一把搂住郭孝文的肩,“恭喜师哥!这可真不容易。你和江小姐前前后后,都快有十年了吧?”
“认识的时间久,谈了也才五年而已。”郭孝文麦色的面孔泛着幸福的红晕。
沈铎轻捶了郭孝文一下,“一块石头,就当我孝敬嫂子的。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好了。”
郭孝文说:“你换别的孝敬,我不拦你。这是我要送她的礼物,不花重金,显不出分量来。”
沈铎便不和郭孝文争执了。
“你和勤勤,还要拖到什么时候?”郭孝文问,“好像还有别的男生在追她,你可警惕点。”
沈铎斟着茶,“那个男孩是她的初恋,我表姐的儿子。他们七年没见面了,最近联系挺热络的。”
“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郭孝文替沈铎急,“同龄人更能玩到一块儿,他们过去又有感情,旧情复炽很容易的。你别仗着自己条件好,宠了她六七年,就掉以轻心。”
沈铎轻笑:“怎么?要我兵马扯旗地去抢人?”
“不应该吗?”郭孝文反而,“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把勤勤培养出来,难道是为了便宜别家小子的?你要是说你就是这么一个伟大的教育家,我要送你一面‘高风亮节’的锦旗。”
水壶发出轻响,里面一点点冒起的细碎水泡。
沈铎低垂着眼帘,说:“师哥,你还记得当年你在南洋搭救我的时候,喝醉了后说的那番话吗?”
郭孝文回忆着:“有印象。我那时候才刚刚发觉自己喜欢上了敏真,自个儿先吓了一跳,觉得这感情没希望,就多喝了几杯。”
沈铎说:“你当时说,我们这种年长的男人,碰到聪慧的小女孩很没辙,不敢去爱,怕她们长大了,不再崇拜我们了,就会变心。”
郭孝文想了起来,点头道:“我记得勤勤当时还鼓励了我,让我不要怕老房子起火,烧完了,春风吹又生。这女孩从小就很透彻呢。怎么?”
沈铎说:“我和你不一样,师哥,你烧完了还可以重新来,我不行。我一生只有力气爱一次。”
他吃苦亲人的亏,被背叛过数次,他对感情失败的承受阈值比常人要低很多。
“那你这是……”郭孝文发愣,“所以,你不敢和勤勤更进一步?”
沈铎掀起眼皮,目光明晰锐利,“我又没说我不会去爱。”
郭孝文更困惑了。
“勤勤和江小姐还不同。”沈铎提起水壶,用滚水浇着茶叶,“勤勤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是她的兄长,也是她的导师。这个身份,让我天然对她有一种震慑力和掌控力。”
“这难道……不好?”
“她是真的爱我,还仅仅只是出于对我的崇敬和仰慕呢?”沈铎反问,“她这感情是发自内心的,还只是因为被我驯养熟了?”
郭孝文明白了沈铎的意思。
“你担心她对你的只是崇拜和迷恋。这是一种不理智的热情。所以你不敢确定关系……”
“所以我让她尽其所能地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沈铎端起茶杯,微笑道。
“这几年里,我让她去接触各色各类的优秀异性,去看这个世界。我从来不约束着她。她见识越多、越广,就越好。只有她看遍了世界,还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时候,她才会永远属于我。”
郭孝文叹为观止。
“你……你就不担心玩脱了?”
沈铎抿着茶。
确实,曾有那么一会儿,他很担心自己玩脱了:就是徐明廷回来的时候。
不论过去认识过再多优秀异性,任勤勤也很少有那种魂不守舍的表现。徐明廷和那些男生都不同,是她喜欢过的第一个异性。
第一和唯一,总是最特别的。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慌了。
他也失了分寸,甚至会偷偷跟在任勤勤的身后,就想看看她和徐明廷究竟是怎么相处的,到底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直到那个女孩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带着热度,像拂面的春风,他才重新镇定下来。
这个女孩依旧是自己的。现在还没有到火候,但是她不会被别人夺走。
“我对勤勤有信心。”沈铎说,“我都没有和她谈过,她却主动和我说,要从思想上独立出去,不再盲目信仰我。我希望她能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爱我,而不是我驯养的小宠物。”
郭孝文感叹不已:“那你现在就让她和那个男生去约会。”
“不用担心。”沈铎将杯中的茶饮尽,“她经受住了初恋的诱惑后,才算完成了她的历程。”
在那之后,他们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说点别的吧。”沈铎说,“你难得过来一趟,明天周末,我们找个地方消遣一下?想去哪里玩?”